那背后关注着这囚笼的人终于舍得投放了一个光屏,那是应允曾经的同级同学,华宣。
“他现在精神力极端失控,没有s+等级的人进去就只有死。”华宣还是如记忆里那般耿直急躁,不过就光屏呈现出来的环境,华宣似乎还被人控制着,不然以他这个性子,得冲到现场来拦住应允。
应允不为所动:“反正我也没精神力,成为废物在世上苟活了这么些年,这会儿死了也就死了。”
“另外,应许是我养的孩子,我理应对他的生死负责。”
“应允,你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越过了华宣的急躁,不徐不疾。
应允没有在光屏里看见他的脸,但也知晓这是他曾经实战课的教官:“墨教官,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被军方解救回主星了。”
他佯装没有听懂对方的弦外之音,墨研寒也没有深究,“按照应允先生说的做,小洲,你先出去吧。”
被唤作“小洲”的年轻老师忙不迭退了出去,光屏关闭的同时,蓄势待发的激光炮筒和无处不在的监控设备都按照应允的要求如数关闭,应允上前两步,停在了忽然出现的玻璃门前,他轻易地拧动把手就打开了门。
进门,炸裂如山崩的狼嚎快要震碎应允耳膜,但他也清楚地听到其中的嘶哑。
他一步步走到那匹身长三米有余的雪狼身前,锁链从地板发出,捆住了雪狼的四肢与腹部,让雪狼四仰八叉地躺倒,挣扎不得动弹不得,用声声嚎叫作为释放,而那精神力却如脱缰的野马,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肆意奔驰。
失去管束的精神力攻击眼下所有的一切,那些激光炮筒已然被毁坏去不少,而周遭由特殊材质制成的防御玻璃也出现了丝缕裂纹。
应允作为这一空间的另一活物,自然没有逃脱精神力的攻击,可他只觉得内心钝痛,那精神力没入了他脑海,被其中黑洞似的漩涡吸食殆尽。
他半跪在雪狼身前,对上了他分外熟悉的银白色眼瞳,那眼睛里空洞无光彩,如军校方面所说,精神力失控诱发出易感期的应许,已然失去了所有理智。
但他没有惊慌,反而有种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的释然,他伸手放于应许的胸口,隔着厚重的皮毛,他仍然能感受到应许结实的心跳。
还好,还挺健康。
随即,灯光熄灭,应允看清雪狼在黑暗中泛金的眼瞳,同时也听见了锁链崩坏的清脆声响。
他后知后觉地嗅到了那铺天盖地的雪松气息,随即便是被那困于锁链的庞然大物轻松地扑倒,当后背后脑勺着地,狼带倒刺的舌头几乎要舔上他的眼睛。
*
应许似乎被困在了那暗流涌动的白光里,他看不清前路,也找不着后路,迷茫得只能大喊大叫,却听不到任何回音。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急躁,明明来到这空无一物的世界,于暗流中颠沛流离,再急躁也找不到出路。
可他心里就是有团无名的火,他想要发泄,想要通过撕咬打斗,去发泄。
而眼前的世界空无一物,他与那看得见摸不着的白光斗智斗勇,最后落得一身疲惫,心里那簇火却越燃越烈,无处消解。
他是谁?他又在做什么?应许被火焰驱使着挣扎,空无一物的被充斥着白光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疑问,但这样的疑问肯定无关紧要,它们消失得太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
可是新的疑问又在那白光里显现,这一次那疑问仿佛在应许脑海里扎了根,他睁眼闭眼都能看见。
“应允去哪儿了?”
应允,应允是谁?
没有人能回答他,但他心口的火焰却因为这个名字消停了些许。
应允,应允。
应许呢喃着这个名字,犹如行尸走肉般继续随着暗流颠沛,应允,应允。
他不知道应允是谁,也不知道应允是做什么的,但应允很重要,应允是他很重要的人。
一直推搡着应许无意识前行的暗流忽然放缓流速,应许懵懂地抬眼望去,看到了一个盛满星子的黑色圆球。
那是一个黑洞,它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应许世界里充斥的白光。
没有白光的推动,应许自然停下了脚步,他愣愣地打量着那个拳头大小的黑洞,眼看着它一点点展开、扩大,将那宇宙万千的星星如铃铛一般于他眼前摇晃。
那是千万个会笑的铃铛。
应许无端这样想着,这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比喻,而他在这万千摇曳的星星里看到了万千玫瑰花,玫瑰的香气裹挟着他,甜蜜得令人心醉,而应许却高兴不起来。
他应该有一朵玫瑰,但那朵玫瑰不属于他。
第24章
应允没有躲避应许任何触碰,哪怕他右脸已经被舔得鲜血淋漓,脖颈不能动弹,脊椎已然断裂。
与此同时,应许还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强烈的alpha信息素注入后颈的腺体,他浑身燥热难耐,而血管里的血都仿佛变成了刀刃,令他剧痛无比——alpha之间信息素的排斥,这是他身体的排异反应。
对于这一切,应允只是默默承受着,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咬着牙抬起腕骨断裂的手掌,一点一点,近乎麻木地轻抚应许紧绷成一张弓的背部。
他不知道会不会有安抚的效果,但他只知道无论应许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陪在应许身旁。
那激烈的犹如元素乱流的精神力涌入应允脑海,被其中黑洞的漩涡如数吸收,应允没有被这过激的精神力攻击击杀,反而对应许外溢的精神力有吸收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