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一下坐起来,张阅宁不在身边。
手机在桌上持续地响着,令桌面发出呜呜的振动,他呆呆地看着已经没有温度的张阅宁的床位,仿佛那通电话并没有存在。
电话停止响动后三分钟,他晃了晃脑袋,拿过手机查看,是方同的电话。
也该是方同的电话,昨天晚上就该打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了方同才打进来。
他先点进微信,同意张阅宁的好友申请。
两人添加成为好友,张阅宁立马发送消息过来。
【张阅宁:我来医院办理出院。】
原来是这样。初阳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回归,仿佛只要张阅宁不在,他就是漂泊的。如同他在西藏那无眠的无数个夜晚。
【姓宋:什么时候回来?】
下一秒,手机又响了,然而这次是微信视频。
初阳对着屏幕理了理头发,感觉顺眼了后才接起来。张阅宁在医院的走廊上,讲话的回声悠长。
“初阳,”他的语气和平常无异,听不出来开不开心,“你刚醒?”
初阳点头,或许他是开心的吧,自己现在又在他身边了。
“我在等医生给我开个单子,然后下楼去办理出院。”张阅宁解释。
“哦,这样啊!”
“回来大概还要一个小时。”
初阳忍不住嘟了嘟嘴,“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张阅宁很吃初阳撒娇这一套,嘴角扬起来了,兜不住似的。
“想吃面。”
“冰箱里有三明治,你拿出来热一下就可以吃,先吃点早餐垫着,等下我回来给你煮。”
“你会煮吗?”
张阅宁认真回应:“我会煮。”
“那好。”初阳忽而想到刚才那一通电话,于是他又说,“可能,我们得去见一趟方同。”
“嗯。”张阅宁点头,“我猜到了。”
“你晚上有课吗?”
“周二没有晚自习,不过下午是满的。”
“啊。”初阳一下倒在床上。
“初阳,”张阅宁压低了声音,气息浓重,“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初阳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屏幕上的张阅宁。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初阳起床把自己和家里收拾干净,然后给方同回了条信息,告诉他晚上他带张阅宁回去,找他把事情说清楚。方同回复两个字:好的。
十一点五十,初阳从落地窗外看到张阅宁提着个袋子回来了。
他记得一月份他和张阅宁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从这个位置看到张阅宁,那是个下雪天,张阅宁穿白色的厚夹克,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在雪地中朝他走来。那时他只觉得那一幕美而不可多得,而现在金秋月份,树叶飘落,张阅宁穿着牛仔衣,踩着一地阳光,还是为他而来。
只要他想拥有,张阅宁就可以永远给他。
初阳一直等到张阅宁好像也察觉到他的目光,然后张阅宁抬起头来,他们楼上楼下的位置,安静地对视。
张阅宁招手,初阳对他说:“快上来。”
而后他跑到门边,打开门,听到张阅宁蹬蹬蹬上楼的声音。
他跑出去迎接张阅宁,与人相拥在一起。他们一步一步晃着进入屋内,袋子还没放下就开始接吻。
张阅宁摩挲着初阳的后脑勺,裹着初阳的舌尖细细舔弄。
初阳被他亲得闷哼,一边推着他的胸口又一边不舍地蹭上去。
他一点也不想和张阅宁分开,就连呼吸也要完全渡给张阅宁。
仿佛一只落水的鸭子,在甘愿溺亡与不得不求生之间缠绵。
终于累了,张阅宁主动放开。
“饿坏了吧?”他怜惜般抚摸着初阳的脸颊问。
初阳点头。
“那我煮面吧。”张阅宁动身,初阳跟在他身后。
“怎么?”张阅宁问,“要看我煮吗?”
“嗯。”初阳说,“看你怎么做的黑暗料理。”
张阅宁不服气道:“煮面我是有一手的,你看好了。”
十五分钟后,他果然煮了两碗卖相还不错的葱油面,还炸了两个糊糊的荷包蛋。
还没上桌,初阳就迫不及待地要吃,张阅宁只好将就着筷子夹起来,慢慢送到他嘴里。初阳使坏地戳戳张阅宁的腰,张阅宁躬身退开,紧张又期待地等着他的评价。
初阳还没咽下去就对他竖了个拇指。
张阅宁松了口气,将碗端上桌,两人面对面,吃“在一起”后的第一顿午餐。
连汤带底全部喝完捞完,初阳扯出纸巾擦了擦嘴,神情和语气都严肃起来。
“晚上你什么时候回来?”
“最迟七点,我打车过来。”
初阳起身绕到张阅宁身边,替他把碗筷收好放进洗碗槽里。张阅宁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我跟你说一件事。”桌子上清理干净了,初阳坐到张阅宁身边,握住张阅宁垂放在桌面上的手。
他感觉到张阅宁的中指小幅度地蜷了一下,这是下意识做好准备迎接消息到来的反应。
这让初阳一瞬间打消了要告诉他自己得准备出国读大学的念头。
太快了,他休学一年,这期间准备申请材料肯定也会很忙,张阅宁又上课,他们根本没多少时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