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血统的马呢?初阳思考着,下一秒,那匹黑马突然蹬了两下蹄子,朝他们跑过来。
不对,不是跑,简直是飞。
初阳吓得大跳着逃开,一边跑一边叫张阅宁的名字。
训练场是圆的,只有一个通道口,他直往那儿奔,看见张阅宁拿着两杯水走过来时他又怂了,立即停在原地。
这时周遭安静下来,他没再听到马蹄子蹬地的声音。
等等……初阳回头看过去,只见那匹黑马的脑袋像他刚才那样贴着maren的脸,姿势和状态要多亲昵有多亲昵。
“……”
紧张渐渐平息转而有些愤怒时,张阅宁的声音从他声后响起来:“叫我做什么?”
“没什么!”
水杯从肩膀上方递过来,初阳瞥了眼,还是接了,一口气直往胃里灌。
“慢点。”张阅宁说。
初阳喝完,把杯子递还给张阅宁,没理他。
休息好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张阅宁带着初阳在训练场骑了两圈。初阳觉得还不错,maren很温顺。
倒是那匹黑的,对自己一直虎视眈眈,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把自己摁地上猛踩一顿似的。
初阳弯腰对下面替他牵着缰绳的张阅宁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真正骑一圈?”
张阅宁说:“我放开你再骑两圈,可以的话我们就走。”
“好!”初阳坐好,挺直腰背。
张阅宁把缰绳取下来,初阳腿部收紧,肌肉发力紧紧贴着maren的身体一蹬,maren跑起来。
马蹄子踏地的声音轻盈而富有节奏,而肩膀的肌肉凸起又收缩下去,初阳跟着肩膀处的肌肉节奏上上下下起伏。
这样跑了两圈,张阅宁问:“可以吗?”
初阳微微侧身看向张阅宁,张阅宁的脸被明亮的阳光照着,没了平常那精致流畅的轮廓,额头和下巴都开阔而干净,显得柔和且不真实。
“可以了。”他说。
张阅宁伸手挡住阳光,朝他温柔一笑道:“那就开始!”
这样一说,初阳心里那点微妙的胜负欲就燃起来了,脚上再一蹬,控制着maren往围栏门口冲。
maren跑得比刚才快很多,初阳的心跳跟着急速马蹄声逐渐加快,直往前方那片看不到尽头的密林骑去。
忽听身后更为密集的马蹄声踏来,初阳双腿贴着maren一紧,maren嘶鸣一声,更加快速地往前奔去。
初阳紧紧盯着前方,只觉得呼呼扇过的风都像被拉成了有形的弦,紧紧刮着他的耳廓。
“宋初阳!”张阅宁大喊,“你不跑快点,强巴要追上maren了!”
像是一声得意的警告。
初阳心下一颤,再次用力一蹬,感觉maren简直飞了起来。
而他已经看不清周遭一切,甚至连心脏的跳动都感觉不到了。
耳边的弦终于发出了音,穿透进了他的耳朵,裹挟着他的身体飘起来。
唯一有感觉的是,他的屁股很痛!
突然间,旁边一团黑色的影子闪过去。
是张阅宁!
张阅宁回头看着初阳,再次大声道:“你慢点骑,我在前面等你!”
说完不等初阳回答,他双腿一蹬,消失在了初阳眼前。
初阳才懒得追他。
骑了十来分钟后,初阳开始觉得无聊了。他和maren到达一个坡,等他们减速慢慢蹬到坡顶时,他看到前方一人一马摔在草地上。
“张阅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下去的,他也感受不到自己骑在马上,他的屁股已经痛到没有知觉。
因为好像maren失控了,它急速地从坡顶直往强巴奔下去,达到了初阳这辈子都从来没领略过的速度。初阳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颠簸到离开了马鞍,他的屁股搓在马的脊背上,又一下子被颠回去,落下,被鞍桥抵住。这样不停地来回,仿佛被硬质的刀一下一下磨着。他快要被甩出去了。
然而下一秒,他被颠簸进了一堵肉墙里,那堵肉墙长出了一对翅膀,结实地包裹住了他。
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缰绳就被张阅宁牵了过去。
maren没有停,但它的速度因为张阅宁的控制逐渐减小了。
初阳也慢慢恢复神智,这时他感觉自己浑身僵硬而冰冷,一颗豆大的汗珠滚进了嘴巴。
太狼狈、太可怕了。
“宋初阳!”
他好像才听到张阅宁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但是是散的,一说出来就被风吹开了一样,进入他耳朵的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个嗡音。
“别怕!”
“我……张阅宁。”初阳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的心跳得飞快,像一只被关闭了好久的无头苍蝇,正在拼命而凌乱地往玻璃罩上面撞。
他的胸腔他的心脏似乎都要被抖坏、撞坏了。
“张阅宁……”
“没事,别怕,maren很乖的。”
张阅宁左手拉着缰绳,右手在初阳脸上轻轻地碰了一下,初阳的脸似是深水那样冰凉。
“张阅宁……”
“真的,我不骗你,它就是看到强巴摔了,很着急。”
“你故意的。”
张阅宁:“……”
此时maren已经很慢很慢了,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张阅宁能感受到初阳的心跳,沉闷而又凶猛地撞击着自己。
“你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