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服我爸妈能提前去北京见那个编辑了,这样我就能送你去学校。”明来没正面回应,边说边用拇指按压初阳的伤口周围。
初阳发现明来好像很慌乱,一直在胡乱地搓,似乎要将碍眼的血液搓掉一样。越来越用力,正好给了他一种平缓了疼痛的力量。对,是一种力量。
只有力量才能对抗痛苦。
明来的力量让他不痛苦了,所以他说:“你这样做我当然很开心,但是我要的开心是能和你光明正大在一起的那种开心。”
明来又不说话了。
初阳忽然很烦躁,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别牵我。”
“那你以后都别抠了,好吗?”
初阳不应,无声地流眼泪。
明来有些无措,几秒后,他双手捧住初阳的面颊,替他擦掉眼泪,可是留下一片凌乱的血痕。
初阳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眼泪多到明来怎么擦也擦不完,最后,他只能用嘴堵上他的嘴。
好像这是唯一一个能哄初阳的办法了,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已经亲上去了,仿佛一种本能。
然而初阳有些发怔,瞳孔张大了瞪着明来。明来只好轻微分开,对他说:“闭眼。”
初阳便认真地闭上眼睛,泪水这才没有流出来。
时隔一年,他们在最危险的地方认真而安静地接吻。初阳清晰地知道,他爸可能会突然出现,然后他们再经历一次彻骨的分离。
所以,反正都是要分开,那么就在真正如死亡般无法挽回的分离来临前,认真地爱他吧。
……
最后他们都累了,明来抚摸初阳汗湿的鬓发,很放松地在他耳边说:“我们是不是完了?”
初阳慵懒道:“是啊,刚成年呢,就完了。”
“我的意思是,”明来咬上初阳的耳垂,说得温柔,跟羽毛挠痒痒似的,“我们俩真爱上了。”
要么爱,要么永远绝交。
“你不要怕!”初阳说,“我们去上大学之后,他们管不着我们。”
明来轻嗤着退开,还是那轻飘飘的语气,“好,上大学了,真好。”
*
从他们确定重新在一起的那一刻到他们坐上飞机行驶在云海之中,一切都那么顺利。初阳都有些怀疑了,他爸真的没发现吗?
毕竟自己从那天之后就表现得很反常,固定的时间点去到明来家找明来,然后直到晚饭时间才回去。
他爸都没问一句。
但初阳肯定也不敢自我暴露,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他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到北京读几年书到他们都该是结婚的年龄之后,一起跪到父母面前出柜,那时父母们会释然会接受吧?
爱明来这事儿,他改不了了。就像血液和细胞似乎都只因这个人而鲜活。
其余时候,都是死的。
明来的稿子有大半都是手稿,初阳这时候才听说了他是寄过去的,出版社那边让他先在某app上更,有粉丝基础了之后再出版。签约了之后他们当然会买点相应的流量营销,只是到时候肯定就会忙起来,要周更什么的。
初阳坐在一旁,听了个大概之后就觉得无聊,捞起面前的咖啡啜饮一口便盯着窗外。
这个地点是国贸,一眼望去,满是高楼大厦,店门口的行人却不多。倒是路道,从他们坐下到现在仍然堵得水泄不通。
而他和明来在这个城市至少要待四年。
明来的校区就在朝阳,而国华是在海淀。他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网上说两区间也就二十来公里,不远。之后他又看地铁路线,确定好去找明来需要坐几号线之后,明来和编辑终于谈好了。
明来牵着他一起走出咖啡厅,一股闷而湿的热气瞬间扑面而来,初阳皱了皱眉,问明来接下来去哪儿。
“等等。”明来看着手机,语气很冷,“我妈说明天来带我去复查。”
“复查?”
明来点了点头,放开初阳,打字回复他妈妈的微信。
初阳就干看着他,觉得自己被热汗敷得难受。北京比径州热太多。
三十秒过后明来才又牵上他的手,边走边说:“没事儿,走吧。”
“你的病……我记得你高三到现在都没来复查过是吧?”
“嗯。”
“那我们?”
明来偏眸看着初阳,微笑道:“会没事的。”
所以他就只有一天的时间和明来在一起了?
算了,没事儿。
“要不我们去逛逛超市,给你买一点日用品。”明来说。
“可是我两天之后才开学,我们放哪儿?”
“先放酒店吧,我可不想我爸我妈过来了,又不让我……”明来不说了。
初阳笑笑,揶揄他:“你可活得太糟心了。”
得到明来一个假拳。
初阳立刻逃开,跳远了几步之后,明来追上去,又牵住他的手。
他们去的是酒店附近的超市,初阳看着一排排颜色相近到实在登对的日用品,便对明来说要不连他的一起买了。
“很麻烦啊。”明来疑惑,“不可能你帮我拿到学校去,到时候我又去找你拿?”
初阳嬉笑道:“这样也可以啊,但我的意思是,你看,”
他指着一个白色的牙杯,这牙杯紧挨着另外一个颜色微暗一点的,“它们好登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