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聿寻就这么仰面躺着，两手用力压着太阳穴缓了好久，才渐渐从那种昏沉的无力感中抽离出来。
    而他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却是从一旁床头灯的碎片里捞起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很多条未接来电，方聿寻一一划过，最后也没能看见那个他想看见的备注或是号码。
    孟时禹一次都没找过他。
    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吧……
    也怪他昨天心血来潮非要来那么一出。
    “唉……”
    方聿寻懊恼地长叹一口气，撑着床边起身挪到了床上，手指在手机上飞速打了一长串字，最后却又删了个干净。
    苍白的道歉不如行动来得真诚。
    如果他把那个项目彻底搞定，应该能弥补昨晚装醉的过错吧？
    这么想着，方聿寻起身离开酒店，准备先回他之前暂住的地方换身衣服，然后直奔公司。
    ……
    另一边，孟时禹坐在办公室里已经对着桌子上的手机走神半个小时了。
    脑子里总是会时不时飘过一条类似“醉酒青年猝死酒店”的新闻。
    他一边想着方聿寻酒量很好，不是真醉，一边又想着昨晚方聿寻那步伐趔趄，脸色泛红的样子也不完全是装的，那么一瓶烈酒见底，即便不是烂醉，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方聿寻那么大人了，能出什么……
    “不好了孟总！出事儿了！”
    助理门都忘了敲，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进来的。
    孟时禹这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坐直：“谁出事了？”
    “啊？”助理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回过神来，“是项目出事了。”
    “……”
    孟时禹沉默了几秒，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查看项目的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因为出事的不是那个人。
    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竟然会在意方聿寻那个满嘴胡话行为恶劣的家伙，开什么玩笑？
    “孟总？”
    助理递着文件，一脸的疑惑，工作狂孟总居然在项目出事的时候走神了？
    这得是多大的事儿啊？
    孟时禹烦躁地按了按眉心，把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甩出脑子，接过文件一边翻看一边说道：“简单说一下情况。”
    “是小方总之前还回来的那个项目出了问题。”
    助理直奔主题，偷偷看了一眼孟时禹的脸色，继续道：
    “今早方氏那边突然提出要协商作废项目转让协议，理由是……当事人是在信息不明的情况下签订了项目转让书，并不知晓项目运作的具体流程，也并没有得到其他项目参与者的允许，所以不能作数，如果我们这边拒不协商，方氏那边可能会主张我们存在诱导转让行为，有……欺诈可能。”
    “提起人是谁？”
    孟时禹看着文件上的白纸黑字，眼底情绪不明。
    “是参与这个项目的所有人联名，但……盖了小方总的章。”
    助理说完根本不敢去看孟时禹的表情，光是靠想象都知道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果不其然，孟时禹冷笑了一声。
    当事人信息不明？诱导？欺诈？
    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把项目还给他了，今天就要作废协议？
    所以，找他喝酒了解公司情况，推动项目转交速度什么的，都是耍他玩是吧？
    好啊，很好。
    “砰！”
    孟时禹把文件扔到一边，拿过手机直接拨了方聿寻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方！聿！寻！”
    ……
    “阿嚏——！”
    刚进公司大门的方聿寻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鼻子不通气不说，脑子也觉得沉甸甸的。
    别不是要感冒吧……
    “小方总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
    “小方总早。”
    “早。”
    方聿寻和问候他的人一一打招呼，顺便委婉问了自己办公室的位置。
    到了办公室的第一件事，赶紧给手机充电，都关机了！
    还没等方聿寻看看手机有没有新消息进来，就听后面传来了一下敲门声，以及一声质问：
    “你是干什么的？谁允许你进来的？”
    方聿寻一愣，这口气，好大的架子啊。
    不过低头一看自己这一身，黑短袖加黑色工装裤，看着的确不像是在这里工作的样子。
    但……
    “怎么？”
    方聿寻转身看着门口的人，很是随意地坐在办公桌的边缘上，等着对方的下文。
    “小方总？”
    门口的人满脸惊讶，但旋即就挂上了笑脸，“诶呦，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久没在公司看见您了。”
    “就刚刚。”方聿寻不清楚他和这人的关系，也就维持着不咸不淡的态度，“我这段时间去处理了一些事，忙得有点抽不开身，公司一切都还好吧？”
    “当然，您走之前都交代好的，您放心，没出乱子。”那人笑呵呵地应答，一反之前态度。
    方聿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那人也识趣地自己忙去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刚那人离开时的表情，像极了是急着去给谁报信一样。
    正琢磨着细节，就听门口传来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