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军的飞机间或飞过头顶，但是已经不怎么扔炮弹了，偶尔打几梭子弹，听的有铁心惊肉跳。
    四坤早有准备，只要有飞机过来，就让小军和有铁趴着装死。
    为了装的像一些，四坤自己观察了江边的人，还把自己挂在木筏边缘，脑袋埋在水里。
    憋气倒是没问题，就是这馊主意让他差点冻僵了。
    再后来有飞机来，他就学精了，把棉裤脱了，腿脚吊在水里。
    终于飘的看不见金陵，太阳落山的时候，四坤觉得身上越来越冷，脑袋昏沉沉的发重。
    “四坤，你怎么不吃？”
    有铁啃着干粮，看四坤的样子有点害怕。
    四坤单手撑着脑袋。
    “我有点犯困，你先吃，我得睡会儿。”
    小军有些害怕，江面上并不是一直平静，有激流，有乱石，还有落差大的地方指不定还有小瀑布，他一个人搞不定。
    “这样睡可不行，四坤我们靠岸，找个地方把木筏藏起来，先歇息歇息吧！”
    四坤已经没力气了。
    “也行，我先睡会儿。”
    他只觉得嘴里冒火，眼珠子发干。
    小军只要四坤答应，支持他的想法，就能带着有铁把计划落实。
    俩孩子挣命似的把木筏划到岸边，用绳子绑在旁边树桩子上。
    “四坤，我们下来吧！”
    小军拉一把四坤，上手才发现四坤浑身滚烫，还打摆子。
    “冷，好冷！”
    “有铁，有铁，四坤发烧了，快来搭把手。”
    “怎么会发烧？我奶说发烧要掐痧。”
    “先把人弄上岸，肯定是白天泡在冷水里着凉了。”
    四坤花样百出的装死，成功把自己撂倒了。
    小军和有铁轮流脱了棉衣给他盖，有打水给他擦脸，有铁还生疏的给他掐痧，成功把四坤脑门后脖颈下巴等地方掐的青青紫紫，看着就疼。
    俩孩子一番折腾，总算在清晨让四坤退烧了。
    他们后悔的是没有带火，不能生火堆来烤烤衣服，烘一下干粮。
    四坤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推了三天的铁环，四肢无力，骨头都疼。
    得亏三人底子好，不然这一关扛过来也要脱一层皮。
    “这木筏虽然轻快，可不能防水，天儿是越来越冷，我们又没有多余的衣裳，还是得想想办法。”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落脚的地方是哪里，四坤的棉衣湿漉漉的，还没干，棉花吸水本来就不容易干，穿在身上像铁一样冰冷。
    “先想法子弄清楚咱们现在在哪里，也不是非要去那么远。”
    小军已经打了退堂鼓。
    阴沉的天儿让四坤身上的衣服越发不保暖，有铁生怕四坤再生病，昨晚叫不醒的情况把他吓坏了，说什么都要把自己的棉衣换给四坤。
    四坤三人准备走出岸边这片树林，出去看看。
    林子茂密，遮天蔽日。
    走出去才发现，天本来就阴沉，应该是要下雪了。
    “有动静有动静~”
    小军压着四坤和有铁的脑袋，趴在路边小土坡里。
    四坤刚病了一场，还有些懵，乖乖听小军安排。
    三个孩子趴下，就看见前面有一对黄军装，他们在推车，车上有麻袋，有炮筒，还有吃的喝的棉被等东西。
    四坤听他们说话能听懂。
    “这是我们的人。”
    有铁一下站起来。
    “那我们现在就能参军了。”
    “谁在那边？”
    一个颧骨有一道疤的男人看过来，众人赶紧伸手摸枪。
    四坤和小军对视一眼，站出来在有铁身边。
    见对方是三个半大小子，一身狼狈，衣服凌乱，有个小子脸上还有血污，一看就是被轰炸波及过。
    刀疤男人上来搭话。
    “小子，你们从哪里过来？”
    小军和四坤有问有答。
    “金陵？我天，你们金陵现在怎么样了？”
    四坤摇头。
    “岛军见人就杀，从飞机上往下扔炮弹炸房子，我见过的人都被炸死了，家没了，爹娘哥哥也没了。”
    有铁又想起爹娘在他面前倒下的场景，眼泪汪汪，小军也知道自己走散的爹娘凶多吉少，不然不会不找他，可是他逃避的想着只要没亲眼看见，就算他们没死，将来总会再见面的。
    刀疤脸知道三个小子要坐木筏去渝地，忍不住笑。
    “你们知道渝地有多远吗？这一路就不说各种险滩激流，单说一些深不见底的大峡谷烟波浩渺一望无际的江面，就能让你们迷路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靠岸。”
    四坤缩了缩脖子。
    “那我们可以跟着你们吗？我们本来要去渝地也是为了参军打仗，为爹娘报仇的。”
    他应该跟小军有铁商议，不过他怕过这村没这店。
    刀疤脸摇头。
    “我们不是兵，我们是运送军需物资的，不仅要走很远的路，还要有力气。”
    第13章 1937烽火归途13
    “我，我们不怕的，我们以前在家半天能从江边跑到下关城门再跑回来。”
    “我也能，我们都能，我们秋收的时候还能帮着犁地呢！”
    刀疤脸看看三个小子带老茧的手，破旧的棉衣布鞋，心有不忍。
    “那你等着，我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