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泄气,我只是……”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眼眶酸胀得厉害。
他一直是不被人期待的,不论是父亲,还是棋队,他以为定段后一切都能朝好的方向发展,实际上兜兜转转还是在原点。
唯一一点慰藉,大概是一直无条件相信自己的裴其臻。
“裴总,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这么信我,不怕我食言吗?”
“两年前,你说你一定能成为职业棋手,现在你让我给你半年时间成为正式队员,前一个承诺你做到了,所以我觉得第二个你也能做到。”裴其臻推了推眼镜,“我相信你能做到所承诺的一切。”
“谢谢。”
他不再说那些没营养的承诺和自我鼓励,只是低头扒饭,脑子里全是今天的棋局,忽然灵光一现。
或许落在那里,他也不是毫无胜算。
谢星榆突然站起来,向裴其臻道歉,还不等裴其臻说话,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想到另一种下法,更适合陈佑的棋路,一种和他习惯策略完全不一样的下法,他要回去试一试。
第9章 难得陪伴
接下来的训练里,除去日常对局,谢星榆一直在钻研新战术,自从上次灵光一现,谢星榆便一直朝着那个方向深挖,几乎将熟悉的下法全部推翻重来。
半年的时间说长道短,也不过是几场比赛的时间,在谢星榆刻苦钻研时,二队又参加了好几场比赛,成绩优异,谢星榆被孙铭允许一起参加赛后复盘,但他一般不说话。
渐渐的,他在一场场复盘会中逐渐熟悉每个人的下棋风格,也能看出棋局里的漏洞,找到更稳妥的下法,没有人问他的意见,他也能更专心地研究棋局。
谢星榆其实能猜到孙铭让他参加复盘会的意图,无非是自己在这里,陈佑会更有压力,没关系,他不在意,他还要感谢孙铭让他看了这么多二队队员的棋局。
在这期间,因为商讨合作的缘故,裴其臻经常带着他的团队出入棋队,休息时,他偶尔会转到训练室看人下棋,谢星榆和他碰上,两人都默契地装作不认识,但晚餐时总是会一起吃饭。
用餐地点并不固定,有时是在餐厅,有时是在谢星榆家,饭桌上很生疏,却又熟悉彼此的饮食习惯,裴其臻有时会跟谢星榆聊几句工作的事,谢星榆也知道了洲海要做明星棋队的计划,只是没放在心上。
二队在立冬那天,结束一场国家级比赛,谢星榆因为换季感冒,本来想请假,但又不能错过复盘会,还是吃过药后赶到。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神色凝重,谢星榆从后门溜进来也没人发现,屏幕上正摆着一局棋,谢星榆粗略一看,黑白双方实力都很强,只黑棋更加成熟,每一步都挑不出错处,反倒是白子,就目前棋局来看,很难挣脱黑棋的桎梏。
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陈佑,你说说这局棋吧。”围棋老师开口打破宁静,“你当时怎么想的。”
谢星榆转头去看陈佑,后者眉头紧锁,半晌后才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他说每当他想出破局之法,对方都能精准堵住他的去路,无一例外,到后半局,他几乎要崩溃。
谢星榆的目光又转回棋局,确实可以看出后半段的棋下得很乱,陈佑还在不断跟老师和队友讨论这局棋的其他下法,谢星榆已经将目光收回,一手撑头一手在本子上解死活题。
他看出来了一步,在但这种下法不在陈佑的舒适区,即便说出来,他也未必会听,况且,那个办法也不能百分百赢棋。
因为感冒,谢星榆脑袋昏昏沉沉的,死活题做得很慢,耳边不断传来争论声,吵得他头疼。
“谢星榆,你有什么想法?”老师突然发问。
谢星榆仿佛回到高中时,走因为神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他停下笔,抬头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
“我没什么要说的。”他悄悄将本子合上,以免被人发现他在复盘会上开小差。
“他能知道什么。”陈佑开口嘲讽,“不过是手下败将。”
大概是孙铭的刺激战术起到了作用,谢星榆觉得陈佑真有点把自己当假想敌,时不时就刺他一句,今天也不例外。
“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谢星榆站起来,跟老师道歉,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头冷声道,“陈佑,你的敌意真是来得莫名其妙,我虽然是替补,但这局棋,连我都看出了转机在哪里,你看不出来,你连替补都不如。”
谢星榆说完,也不顾其他人变换的表情,直接离开。
会议室隔音一般,不多时传出陈佑愤怒的声音,紧接着是老师的批评,他说陈佑狂妄自大,自视甚高,说连谢星榆都能看出来问题,陈佑居然没看出来,甚至让陈佑小心谢星榆超过他,这些话无异于是陈佑的雷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可谢星榆不想再听,只想赶紧回去休息。
谢星榆回到家,吃过药后就躺下睡觉,他是惊醒的,睁眼时马上要到十二点,睡前吃下的药似乎并没有起作用,他觉得热,头也很疼,还有点反胃。
他极少生病,大概是现在总坐在室内下棋没有锻炼,身体比之前差了很多,一次感冒,各种不适席卷全身,谢星榆再也压不下反胃的欲望,跑到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本来胃里就没什么东西,现在胃酸反流,喉咙一阵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