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挺好啊。”陶溪感慨一句,便抬腿走了进去。
书肆里有人来来往往是很正常的事,大家根本就不以为意。然而,离着门边最近的一人不经意间抬头,就见到了进来的陶溪。
那人还有些不敢相信,仔细又打量了一番,才确定下来,便惊讶出声,“咦?这不是乘龙快婿陶郎君嘛?正值新婚燕尔,怎地抛下娇妻出来了?”
这人正是昨日参加过陶溪与沈沐成亲礼的宾客之一,也是因此,他才一眼就认出了陶溪来。
昨日沈家哥儿婚礼中的变故,早就已经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明明是沈家哥儿出嫁结亲,哪知中途变卦,出嫁变成了招赘,可以说是前所未有之事。换做别人,只怕早就摔门子走人了,可人家陶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堂堂一个读书人,竟不知为何答应了沈家人的荒唐要求。
沈家再有钱又怎样?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罢了。陶溪能答应迎娶沈家哥儿已经是做出了天大的让步了,像陶溪这样的读书人,在凤宁县什么样的姑娘家娶不到?
沈家变本加厉,无理要求,实在令人咋舌。
更令人费解的却是陶溪了,许多人都在议论,什么陶郎君是被沈家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不得不答应。或者是陶郎君不顾自己的前程,不外乎就是贪念沈家家财。也有人说陶郎君与沈家哥儿两情相悦,非彼此不可,一时恋爱脑中了沈家的圈套等等。
反正是各种猜测,说什么的都有。也令人生出了更多的兴趣,想要一探究竟的。
因此,那人的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抬眼看了过来。作为八卦中心的热门人物陶溪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便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书铺中有一瞬间安静如鸡。
第17章
此时书肆靠里雅间中有两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个面白无须的富态中年人操着一口京城口音,好奇的问道:“这是何人?”
他对面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透过小窗看了一眼,说道:“此人叫陶溪,原是个读书人,昨日却做了那沈家的赘婿。”
他显然也听说了陶溪的事,才能一听到陶溪的名字就说出此事来。
“咦?”面白无须中年人有些好奇,“读书人怎会去做了赘婿?”
须发花白的老者摇摇头,“这却是不知了,他既然如此选择了,想来是有个中原由的,不过却不在你我能管的范围内了。”
“那倒也是。”面白无须中年人点头赞同,便不再关注此事,又拉回原先的话题,“我说东篱先生,您真不回去了么?”
须发花白的老者名号“东篱先生”,正是这间书肆的幕后主人。
他闻言坚定的摇头道:“我既已经回乡,便只想安享晚年,还回去做什么?”
“先生,主子如今内忧外患,寝食难安。先生就真忍心丢下主子一人承担?主子既然想到了先生,定然是要委以重任……”
他话还未说完,却被东篱先生打断了,“你不必多说了,我意已决,你家主子的心意,老夫心领了。你家主子素来果敢英明,想来就算没有老夫在,也能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我如今年迈体弱,来回折腾下去,也不知还有没有命活着。”
“先生可还因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主子每每提及此事都很懊悔。然而,主子也是没有办法,才折中行事,只能委屈了先生。”
东篱先生似乎早已经看开了,笑了笑,“此事早就成过眼云烟,世上哪有什么尽善尽美之事,你也应该劝说你家主子,让他不必再介怀才是。”
中年人见东篱先生态度坚决,微微苦笑,“看来我是有负主子所托了,既如此,目前之状,先生可否有什么解决之法?”
他家主子想来也是料到了东篱先生的决定,既然人不愿意回去,那便退而求其次,只希望东篱先生能给出好的建议来。
东篱先生沉吟了一会儿,摇头遗憾道:“内忧外患,总结出来不过是一个‘钱’字,然而老夫并非管仲那般的人物,更无其能力,只能说是庸碌之辈罢了,这么多年来尸位素餐,实是惭愧。”
自己的能力他自己清楚,年轻时有冲劲,做什么都义无反顾,哪怕是做错了,也有机会改过重来。如今老了,什么都经历过了,反而因为思虑过多变得畏首畏尾了。
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除了要顾及利弊多寡,还要考虑各种因素。如今朝廷积重难返,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无法扭转乾坤,所以他也只能叹息,无能为力。
“先生言重了。”中年人皱眉,不是很赞同此话。
东篱先生叹口气,“如今这天下也只能靠外面这群年轻人了,老夫经营书肆,不过也是想着能为读书人做一点事罢了。如果这些读书人中能有一个半个出类拔萃之人,想来亦能为朝廷分忧。”
中年人顺着东篱先生的话看出去,若有所思的道:“先生心怀天下,吾等不及多矣!”
难怪主子这些年来都一直心心念念东篱先生,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想来东篱先生不至于心灰意冷,窝在如此穷乡避壤虚度光阴了。
东篱先生摇摇头,正待谦虚几句,就听外面似乎吵嚷起来了。
“陶郎来这里做甚?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有人奚落道。
陶溪莫名其妙,自己一进门,被人道破身份后,这书肆中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就连躲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掌柜都醒过神来,抬眼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