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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陆鸣:“要不是我,你们俩早在狼肚子里了!”
    陆洲:“……”
    陆鸣:“陆洲,你刚才喊什么呢?”
    陆洲: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洲死死地握住恋人的手,手心全是汗。
    季容夕忽然苦笑,代恋人开口:“陆叔叔,郁今歌是我的父亲。”
    陆鸣疑惑:“郁今歌是谁?”
    季容夕:“他在国特部的名字是郑欢。”
    陆鸣大为惊讶:“你是郑欢的孩子?”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更明白了儿子的崩溃。
    陆鸣恍惚了半天,那张脸似一下子苍老,长叹一声:“郑欢,我们都成了罪人。”
    季容夕却说:“没有谁是无罪的。”
    ——没有谁是无罪的。
    ——我们都站在自己的利益立场争夺,却以国家前途的名义。
    这是很久以前郑欢说过的话。
    许久,陆鸣说:“容夕,你都知道的吧。”
    “知道。”
    “那把野狼516t……”
    季容夕悲伤地笑:“您送给我父亲的枪,他一直很喜欢。”在模糊的记忆里,父亲擦拭枪的样子,一直很清晰。
    “他是爱枪的和平主义者。”
    陆鸣的记忆回到了多年以前。
    当时一团混沌,大家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争斗。一开始只是会议上唇枪舌剑,最后失控了,发展到暗杀。
    严格说起来,是激进的中心派先开的枪。
    更准确地说是郑欢。
    ——反正注定要一起下地狱,就让我先下吧!
    ——他们有罪,我何必清白?
    郑欢,以和平谈判为诱饵,设下陷阱,接二连三地出手暗杀,直指放权派的几个核心领导人物,枪枪致命——没错,17个人,干巴巴的数字是血淋淋的生命。
    而那天傍晚,陆鸣恰好跟自己的父亲在一起。
    保护父亲离开后,他被击穿了肺部。
    那把枪已杀了17个人,陆鸣以为自己是第18个——死于父亲送给自己、而自己又送给朋友的枪,可悲可笑。
    然而,致命的子弹迟迟没有动静。
    陆鸣艰难抬头,看到郑欢的神色崩溃而动摇。
    郑欢的脸被胡子罩了大半,面容模糊,声音仿佛在飘:「陆鸣,我什么时候成了刽子手?」
    「……」
    「我杀了你们,就能结束吗?」
    「郑欢,死亡不能解决一切问题。」陆鸣不想死,挣扎着呼唤好友的名字,「立场不同,但你也没有权力杀死我们。」
    「我已经杀了17个。」
    「你停手吧。」
    「我们是正确的。」郑欢眸子满是愤慨和悲伤,「你们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未来几十年都会四分五裂!你们是错的!」
    陆鸣惨笑:「就算你是对的,杀了这么多人,你的良心会放过你吗?」
    「我也是罪人。」
    郑欢忽然转身,带着枪踉跄离开,陆鸣几疑是梦,捂着伤口不敢相信自己捡回一命。这一刻,陆鸣明白,郑欢并不是传闻那么冷血,郑欢坚持心中的信念,不愿屈服,不愿眼睁睁地失败,他困兽犹斗。
    第122章 第13发子弹 | 郁今歌7
    【122】
    事后国特部讯问陆鸣:「郑欢为什么唯独放过了你?」
    陆鸣:「郑欢的目标是我爸。」
    郑欢只杀掌权人,擒贼先擒王,陆鸣不巧撞到枪口上。
    两人不算挚友,只是在狙击上特别投缘,郑欢教过陆鸣一些独特的技巧,陆鸣也大方地送出了最喜欢的枪。
    一个在京城一个军区,两人没有机会进一步的交流。
    郑欢面对朋友,放下了枪。
    这是一个转折点。
    郑欢再没有拿起枪。
    郑欢将枪口对准自己人时的心情,已不可知。
    郑欢知道黑暗将至,却不愿屈服,他以鲜血的决绝证明自己宁与黑暗共沉沦。他绝望地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暗杀放权派的首领和各大军区首要,哪怕有一丝丝的机会,他也想改变这个结局。
    郑欢注定会失败。
    因为他无法抵挡一个得势的群体。
    郑欢从被怀疑,到彻底暴露,引来放权派最凶狠的反扑。
    前方无路,未来也永远不会再来。
    郑欢还是走到了末日。
    谁也不知道,那一日郑欢在钓鱼时,想了些什么:年少的纯真、青年的热血、初心不改的执着、大厦将倾的焦灼、败迹越显的博弈、铤而走险的绝望……
    没有谁是无罪的。
    如果世人一同承受这黑暗,郑欢也不需要光明。
    多年以后,季容夕置身于slk,太过投入,甚至以为自己是其中一员时,心理也产生裂痕。
    “levi,我所做的事,是对的吧?”季容夕曾这样问过。
    “为什么这么问?”
    “假如这一场战争最终是slk赢了,你跟我算历史的耻辱吗?”
    levi没有指责他的摇摆,沉默良久才轻轻说:“我不知道,我们不是先知,无法预知未来,可能努力最终会白费。但是,我们也必须去做,因为,你比我更清楚以掠夺起家至今仍然没变的slk是不是倒行逆施。”
    季容夕想了很久。
    是的。
    ……
    星辰在空,特别遥远。
    陆洲走进小溪,仍然纠结。
    “不管怎么说,那场车祸毁了你一生。”陆洲忐忑,毕竟放权派制造了那场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