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迤逦,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双影,微风越过树梢,身侧是明明暗暗的光影。
“好吧,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她笑了笑,软剑如妖娆曲动的蛇,从他下颌滑下,剑尖撩过颈下锁骨,停在他敞乱的衣领处。
“叛逃者……”她盯着他颈下那片沁着薄汗的浅麦色肌肤,若有所思呢喃道:“你身上,流的是什么血呢?”
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容色幽沉平静,只眼底有隐隐的光芒在闪动。
两人对视片刻,她手腕轻颤,冰寒剑锋在他锁骨下游走,像柔若无骨的羽毛,撩动一串痒意与麻意,又像灼人的火苗,令血液在肌肤下沸腾。
少年的眼角眉梢已染上一抹桃色,墨睫下的双眸晦暗不明,又似绽着滚烫的火星。
她收了剑,抬眸看他,目光立刻纠缠到一起,谁也没移开,仿佛谁先移开谁就输了一样。
薛铮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倏然一紧,她往前一扑,重重撞进那堵胸墙里,手中软剑一划,在他胸膛上划出浅浅一线,须臾之间便有鲜红血珠沁出。
他浑不在意,俯身圈紧她。
“我流的什么血,你看清楚了吗?”他低声道,唇间热息灼着她耳下的肌肤,眼中的碎金光芒烧得她心跳陡急。
软剑不知何时已掉到地上,她双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胸膛。
他捉住她的手,按在胸腔处,寻到她的唇吻住,感觉到她的回应,他另一条手臂也圈了上来,紧紧搂住那抹柔韧的腰肢。
第一次的唇齿相依似乎来得晚了些,但格外令人沉醉,他的吻很青涩,并不熟稔,却恣意而炙热,令她如荡在春日里的一丝柳絮,意识悠悠飘远。
渐渐的,唇舌被吻得发疼,神魂颠倒的少年越来越蛮强激狂,她整个身子都被他抱了起来,后背抵在一株梧桐树的树干上,她双臂从他肋下穿过,无意识地掐着他肩背上偾起的刚劲肌肉。
最后一丝晚霞消失在天边,明与暗的交替时分,光线暧昧而暗淡,晚风掠过梧桐树梢,疯狂鼓动的心音盖过风声,是不曾体会过的迷乱与耽溺。
是夜月朗星疏,蟾光盈盈,三更时分,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小院里树影幽静,年行舟找了个小炉出来放在石桌上,丢了碳火进去,在那炉子上烧水泡茶。
不一会儿水咕噜咕噜冒出热气,她泡好茶,放了一盏到对面,这才往自己的茶盏中慢慢倒着茶水。
清亮的水在月光下划出细细的一线,后颈处突感到一阵凉意,紧接着森寒剑气挑动鹤唳风声破空侵来,她陡然转身,手中滚烫茶水往后一泼,旋身抽开桌上软剑,“叮”的一声,挡下疾刺到身前的一柄长剑。
几乎不容她撤身变招,被挡下的长剑直接被人横推过来,强大劲力逼得她身往后仰,她左手撑在石桌上,身子借势一翻,软剑格开对方长剑,朝那人颈间一抹,对方偏头一避,剑锋过处,一缕黑发悠悠坠地。
那人怪笑一声,眼里露出阴戾而又兴奋的神色,手腕一翻,长剑斜削过来,势如雷光,将她周身要害牢牢锁住。
年行舟不退反进,猱身一矮,剑锋自下而上反挑过去,从他左腰下斜斜往上,在胸口一旋,一招燕子啄泥,险些在那人左胸上剜下一块肉来。
那人怪啸一声,一阵疾风骤雨似的攻势接连而来,一时间,寂静的院落内风起澜涌,年行舟沉着应战,尽量逼出对方更多招式,一炷香后,那人见久战不下,后退两步,发出一声长啸。
三名黑衣人自院墙处现出身形,剑光闪动间,一名黑衣人朝石桌边的另一人攻去,哪知那人被他剑锋一挑,直接往后一仰,既不闪避也不回击,黑衣人再是一剑横空劈去,直接削下一条手臂,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个人偶。
年行舟与刚刚那黑衣人势均力敌,恰恰打了个平手,突然之间对方又增加了几名帮手,只过得几招,便感到极之吃力,但她咬紧牙关勉力支撑,只希望伏在屋顶上的薛铮能将对方招式看个清楚。
薛铮早已按捺不住,见她身陷围攻,不过几息之间便是险象环生,心下焦急,自房顶上一跃而下,半空中横剑一劈,剑气袭来,两名黑衣人猝不及防,被逼后退数步。
他趁机跃入战团,手中铁剑一挥,如虹剑光正好截开对方一轮攻势,剑锋余势未衰,他已撤回剑身,直接一招沧海横流横剑推出。
排山倒海的剑气即刻嚣叫着攻向几名黑衣人,他一把握住年行舟手腕。
“走!”
两人跃出院墙,朝屋后的白慕山脚狂奔而去,四名黑衣人始终咬在身后紧追不放,两人奔到山下一片密林之内,薛铮略一扫视,带着年行舟跃上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
两人喘息着对望一眼,月光之下俱是脸色发白,心下骇然。
这般强大的敌人两人还从未遇到过,一对一或许还勉强有胜算,但对方是四个人,两人明显不敌。
年行舟悄声问道:“他们的招式你看清了没有?”
“没有。”他干脆回答。
“那你怎么不多看一会儿?”
薛铮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还嫌方才的情形不够危险?”
她没说话了,被四人围攻,若是薛铮再迟片刻出手,恐怕她真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喘息方定,薛铮拨开枝叶,往外看去。
“为今之计,只有先各个击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