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忙一一应了。
后来的则是纪府的盘豆,也就和鸣翠是前后脚的功夫到的。
院门口,叮叮看着来人,颇有些惊讶,“盘公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被她这一句盘公子喊得怪怪的,盘豆挠了挠头,将怪异压下,先把要紧事说了,“我来同四姑娘说一声,我家公子有事儿去城外了。”
“哦哦,”叮叮点了点头,以为他后面还有话,但等了半晌却没等着,便试探道,“那我等下进去把这话知会我家姑娘一声?”
盘豆笑着点头,在雨中扬声道,“劳烦姑娘了——对了,还请再加一句,让四姑娘莫要担心!”
说罢,便告辞转了身。
院子的过厅下,叮叮看了看盘豆消失在大雨中的背影,摇了摇头嘀咕道,“这话怎么听着多少有点没头没尾的?”
可不是没头没尾嘛,因为此事纪昭本人并不知晓,是盘豆自己琢磨了下,认为应该来说一声——
雨中,盘豆将雨披的帽子向前拉了拉,一边走一边点头,公子若是知晓自己已经先一步来给四姑娘报了话,应该能给自己记一功吧?
……
阿意换了衣裳出来后,懒懒靠在椅子上,一边自己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头发,一边听环儿讲话,得知盘豆也来过时,亦是错愕了一瞬。
“说是纪二公子去城外了——”
“城外?”阿意眉头拧起,顿时坐直了身子,“可是这么大的雨——”
眼看着她说着就要站起身往门口去看看,小绫忙将人拦住,“应是还未下雨时便去了,只是雨下得大了不好回罢了,姑娘莫要担心——”
环儿见状也忙道,“对对,盘豆也让我和您说,莫要担心,他是纪二公子的小厮,定不会骗人的!”
听了这话,阿意这才稍放些心,只是临睡前,目光不经意间又向着窗口飘了好几次。
小绫瞧见,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姑娘且莫要想了,纪二公子那般大的一个人,又不是第一次出城,定不会有事的……奴婢熄灯了?”
阿意将脸埋在枕头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怀中大鹅的脑袋,良久方“嗯”了一声。
灯一熄,眼前顿时黑了一瞬,过了好一小会儿,才重新能隐隐约约看见些许东西。
睡在床帐内,也好似能听见外面的哗啦啦雨声,阿意翻了个身,没过几息,又重新翻了回来——
床帐之上,挂着一排的青丝绳,她仰头瞧着,从第一根开始数起,数着数着人便忍不住阖上了眸子,呼吸也逐渐均匀。
……
纪府。
盘豆听见声响出来看时,顿时吃了一惊,“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冒着这么大的雨?!
随手将身上早已湿透的外衫脱下,纪昭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备水。”
盘豆口中应了声“好”时,脚下已经到了院门口,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提了一桶水过来。
屋内的水声在这外面的瓢泼大雨的掩盖下几乎听不见,盘豆倚在门口候着,心思飘飞:
公子这次是去城外庄子里验新到的布匹料子的,最开始时布料其实都是直接拉近城里来验,但是后面因为不方便,老爷便在城外租了个敞阔的小田庄,布料都先在田庄验好了没问题后再拉进城中。
这事以前都是大公子去做,但这几日大公子陪着妻子一道去了岳丈家,老爷自个儿又忙着店中事走不开,才喊了他家公子过去。
可那田庄虽在城外,倒也不至于连个干净的歇息地都没有,公子他何至于非要摸黑冒着雨回来?
除非是——
他这想法才刚浮现,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门内的人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头发虽已绞过,但湿意仍在,倒是越发衬得一双眉眼上瞬时闪过的凌厉愈重。
盘豆不经意瞧见,当即低头避开了,直到瞧见人要去取廊柱上挂着的雨伞时才恍然回神,赶忙道,“公子,姜姑娘那边小的已经去说过了!”
纪昭正要撑伞的动作微顿,回眸看来,“说了什么?”
“说您有事出城去了……又说了让姜姑娘不必担心您。”
盘豆犹犹豫豫说完,见自家公子面上并无异色才微微放了心,试探着开口道,“而且时辰这么晚了,料着四姑娘也该歇息了不是?公子不若明日雨停了再去?”
廊前摇晃的灯影下,纪昭眸色沉沉,盘豆这话说得并无不妥,只是——
他想起今日分别前她心中明显有着心事的模样,总是安不下心,若不是一身湿衣怕她担心,他回来时便直接先去松月院了。
空气颇有些冷凝,明明在室外,盘豆仍是感觉有点儿喘不过气的感觉,正浑身不自在时,突然想到屋中的水和衣物还没收拾,当即便要小心翼翼先溜进屋子中去。
谁知,他这边才抬起一只脚,上半边身子还没动,就被眼前霎时闪过的白光惊了一跳。
好生迅疾的电闪,刚刚那一瞬,竟连着这地板上的缝隙都照得明显,紧接着,雷鸣声便轰隆隆响在雨夜中——
盘豆一脸惊叹,但一回神就变成了惊愕,“公子,您这是——”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瞧见先前还站在廊下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院子中。
……
阿意心里挂念着事情,本也就睡得不熟,被这雷声一惊,顿时懵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