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去休息吧。”他没松手,单手抱着床单被褥,另一手开了门,这就从房间出去了。
她短暂地在客厅坐了一会儿,但是坐立难安,听到水流的声音,满脑子都是陆辞给她洗床单的尴尬。
她实在坐不住,又跑到门口。
这画面,实在有点违和。
以前一年又一年只在余光里面偷窥的侧影,高高地站在水池面前,水声泡沫混在一起。
他低着头清洗,没有看她,她的心跳却一刻也没有停。
虽然这几天都住在一起,但是大多时候都是他顺从,她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他一般都没什么异议,他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基本上都是接受她和适应她。
但是,除了一起吃饭,他们在生活习惯上仍然是各自过各自的,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的东西自己收拾,私密一点的东西也会分隔开。
她这么趴在门口看着他把弄脏的床单洗完,抱去阳台晾晒。
她又跟着去阳台。
全程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也不说话,他也没搭理她。
直到他全都忙完,他转过来看着她趴在门框后面像做贼似的,直接把门推开,她避无可避,这才别扭着站直了。
他从她身边经过,回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沙发上还放着一大袋子卫生巾,他随手拿起来,她立即飞扑过来,把他手里的一袋子卫生巾都抢过来,藏到自己身后,不让他看。
他的视线朝她看过来,她还站在他旁边,他一下就笑起来了,“坐啊,站着干什么。”
她才没坐,跑回房间把卫生巾放下,这才重新出来。
他坐在那里,看着她的方向,一直看着她走到他旁边坐下,他侧着脸看着她满脸的别扭,有些好笑地说:“只是弄脏个床单而已。”
她坐在他旁边,但是平视前方,没敢看他,只说道:“下次你还是让我自己洗吧。”
“不是说生理期不能碰水吗?”
“反正……反正我自己也能洗。”
他没再说话了,但是她一次也没看他,佯装淡定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这样的安静也没多久。
下一秒,就听到他那熟悉的语气,带着点笑,“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
她想反驳,可是好气,她不知道说什么。
这还没完。
他下一句接着说,“现在想起来我是个男人了。”
她憋不出一句话。
他靠着身后的沙发,看着她就坐在身边,但是直愣愣盯着前方不敢转头看他的样子,由于刚睡醒就慌乱地忙了一通,睡衣还没换,头发也还没梳,细软地散落垂在肩上。
比起认识她以来,她一身隐忍坚硬的样子,她这样看起来柔软很多,不是她那副温柔外表带给别人的感觉,而是一种只有他能看到的柔软,连这个清冷的早晨都变得温暖。
有关她的事,他很多都不明白为什么。
他缺失的心脏像活在正常世界里的盲人和聋子,看世界永远隔着无声无色,无法触摸到玻璃外的温度。
所以有很多事,他无法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这样做。
比如说记住她的生日。
比如说被她偷亲的下午,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她的手。
比如说现在。
他伸手把她散落下来的头发轻轻梳理到耳后,露出柔软洁白的耳垂。感觉到他的动作,她的不自在紧绷放松下来许多,但还是不敢回头看他。
而后,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问她:“是不是还困?”
她点头,“困。”
但是想到他下午就要走了,她忽然很舍不得再去睡,于是这样回答以后,也没有走开。
他这几天一直都是睡的沙发,被子就在旁边,他低头把旁边的被子拉过来,对她说道:“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她有些诧异地朝他看过来,他已经把被子拉上来把她盖住。
他的体温很温暖,呼吸里全都被他的气息包围。
她立即伸手抱住他的腰,靠着他的肩膀继续睡。
他回去的机票是下午,吃完饭就要走了。
他体会不到离别的不舍,只能尽最大所能地说一句到了会给她发信息,回去后也会每天给她发信息。
她在陆辞的家一直待到导师找她,她才提着行李箱回了学校,又开始了忙碌的日子。
休息的时间,她也在抽空查着情感缺失和亲密回避方面的研究文献,想要去理解成因,知道原因才能解决。
她看得专心,都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
直到李斯舟在旁边坐下来,看到她在看的内容,笑着问了句:“怎么在研究这个,最近的课题?”
她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李斯舟。
不过习惯了他偶尔过来,他跟师兄他们关系很好,经常过来找他们。她反应过来便解释道:“不是最近的课题,是我自己想要了解一点。师兄他们不在,可能晚上才会回来。”
“那我来得不是时候。”李斯舟说话总是带着客气礼貌的笑,倒是对她在看的内容感兴趣:“不过来得很巧,这方面我挺有研究的,我那里有几本书,下次我可以带给你。”
她立即感谢,不过这回轮到她惊讶,因为李斯舟的成就跟心理学方面好像没有一点关系,她也好奇地问:“你研究这个,也是自己想要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