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噗。”
阴晴伞说什么也不从微生柳头顶上下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哪位工造司学生的作业,大家也有些担心万一刺激到这只脆弱的机巧,断送的是某位无辜学子的毕业论文。
对于工造司的某些学生来说,毕设就是他们的命。
没人愿意当折断仙舟未来花朵的残忍刽子手。
微生柳:“我不记得你。对于我来说,我们是第一天才见面的关系。”
阴晴伞:“第一天才?那第二天才是谁?”
最后,它有些扭捏地问:“那……在你的眼里,我是第几天才?”
“彦卿还是第一次……从机巧的动作里感觉出了害羞诶……”彦卿在跟景元悄悄讲小话,然而在场的人耳力都比他想的要好,“不愧是微生姑娘。”
微生柳:“。”
微生柳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表情逐渐麻木:“普及无机生命义务教育刻不容缓。”
最后,她这样沉痛地总结说。
总之,为了安抚这位机巧脆弱敏感又纤细的内心,微生柳便勉强让这个小东西就这样先呆在自己脑袋顶上。问题不大,无非就是多了个帽子。
“暂时先这样了。”景元继续谈论正事,“不知微生姑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先前提的要我斩你一刀,又是为何?”
“听闻仙舟将军,皆有[巡猎]令使之力。”微生柳说。
景元:“是。这也与匹诺康尼有关?”
两个人的对话如今变得无比正经,彦卿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也插不上嘴。他抱剑站在一旁,只觉自己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嗯。”微生柳说,“我有一个特征,可以呈粒子发散。”
“听说过。”景元面不改色道,“上次你在仙舟发散,应该便是我捡的。”
微生柳:“……好的。”
莫名有种社死现场的错觉。
微生柳:“唯有星神的力量,才能勉强将我打散。而我现在想要彻底解离自己。”
景元一贯的笑意敛去,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手中的茶盏。青绿的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
“彻底……解离?”
“嗯。”微生柳笑了一下,轻松地说,“不必担心了,我可是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除非一切都不存在了,我才会消失吧。”
彦卿蹙眉,忍不住担忧地问:“为何要将自己彻底解离呢?”
微生柳:“嗯?”
她目光炯炯地回望过去。
“你想知道?”
“诶?”彦卿眼睛睁大了一点,表情有些许茫然,“是倒是了……”
“一个超过42倍音速的红苹果定向导弹能够摧毁真蛰虫群。”微生柳开始讲起来,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她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整个人都变浓了,“是因为超高速冲击带来的能量,大概为几千万吨梯.恩梯当量。”
“而分离出一个重原子释放的能量,就已经大概是一个红苹果的十倍。”
“而要彻底分离出一个基本粒子——”
“——彦卿,怎么又睡着了。”
彦卿下意识站直了:“啊,抱歉抱歉。”
彦卿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微生姑娘,一开口就有点像学堂的先生,不自觉就……”
“波及的能量如此巨大。”景元跟上了微生柳的思考,“所以解离一个粒子,付出的力量,才需要[巡猎]?”
“是的!将军真聪明!”微生柳嘻嘻笑起来,“但是仅仅依靠[巡猎]当然是不够的。不过我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相当骄傲的语气。
微生柳摊开手掌,挨个在数,一口气地说。
“我是[智识]的行者,在模拟宇宙里薅过[丰饶]的力量,跟[虚无]的令使碰了面,戴上过[欢愉]的面具,和[贪饕]的虫群一起炸飞,被[存护]的力量救下,走进过[同谐]与[秩序]的梦境,如今还在跟[贪饕]共振……”
她脑袋上的阴晴伞听得懵懵的:“报菜名?”
然后发出了仙舟民的每日三问:“今天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明天早上吃什么?”
微生柳:“……”
某种程度上,她觉得跟[贪饕]共振的还有这个智械。
微生柳无视掉这位文盲阴晴伞的发言,说:“总之,只需要[巡猎]砍下最后一刀,应该就可以彻底解离啦!”
彦卿思考了一会:“听上去,确实比先前运送魔阴身的要靠谱一些。”
“微生姑娘。”而景元笑眯眯地盯着她说,“短短几日,奇遇不少啊。”
-
真理医生站在梦境与现实的狭缝之间,手边依然在演算之前街头涂鸦的题目。
他已经解到了第1425个答案的分支。
与微生柳的对话,尚且盘桓在他的脑海里。
——[开拓]意味着什么?
——宇宙应当是不确定性的概率问题。而非答案确定的唯一解。
真理医生望向远处,一点翠绿色的微光。
在微观粒子的光色之上,是漫天数不清的星河。
时间如浪潮,翻滚起命运的浪花。
微观粒子的不可观测特征,与宇宙是同等的概率问题。
他心想。
人类渴望解析微观的本质,同样热衷于寰宇之外的探索。无论是无限大,或者是无限小,追随到尽头或者停留原地,截然相反的两条路,最终竟然汇合成一个答案的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