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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景元将军曾经也是一个不着调的性子,先前就陪她一起默哀叶子,演得好一出大戏。
    顿了顿,公输师傅委婉提醒:“也别闹太过。”
    景元颔首:“我自有分寸。”
    两人于是同行回微生柳暂居的小庭院。
    “我曾经拥有十八根枝条。”微生柳走在路上说,“一根用来捆绑,一根用来鞭挞,一根用来乘轻风。在寰宇之中,颇负盛名。”
    景元:“嗯嗯。”
    景元:“那剩下的呢?”
    微生柳:“剩下的被流水冲散。下落不明。”
    景元可惜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太令人难过了。”
    微生柳:“我曾经还因柳絮签订了一份契约。后来柳枝掉落,整个星系都沸腾了。”
    景元想起这人自闭的前半生。
    脑中自动出现一个场景。
    微生柳宣布柳枝脱落的那天,半个银河都为之地震,所有人都在讨论,到底谁是微生柳。
    -
    “所以其实我的锻刀取巧了。”
    “怎么突然这样说?”
    回去的路上,微生柳与景元同行在散落树荫的石头街巷,她突然开始复盘起之前的考核。
    “真正的锻冶,应当如同一次次战斗,烈焰熔去杂质,而非简单合成。”
    微生柳说:“这里面的剑锋并不重。我在取巧。”
    “是有人对你这么说过?”
    “嗯。”微生柳的思绪交杂在一起,她捋过一缕散落的头发,眼神变得清明了一些,“是个奇怪的人。明明能看到他还在相当炽烈地燃烧,却是迫不及待求死的样子。”
    景元默了默。
    他仰头看到一片飘落的银杏,说:“宁如飞萤赴火,不做樗木长春。”
    “谁?”
    “百冶大炼,曾有人用一个昼夜,以残次品和废物,造出一头栩栩如生的机关狮子。工匠首领,[百冶]应星。”
    “听上去很厉害。”
    “确实。”景元取出阵刀,语气听不出什么变化,“我这把刀,便是他锻的。”
    “我也需要锻一把刀。”微生柳说,“第一道题,便是要我斩碎断桥。”
    “断桥?”
    “洞天外的断桥。”微生柳说,“我需要锻一把刀,要像斩碎考核石那样劈开洞天。这便是博识尊给我的第一道考题。”
    “那你打算用何物锻造呢?”
    “我见过的最厉害的那把刀,用的是很多人的血肉堆砌,鲜血淬炼。”微生柳说,“血很重……太重了。过于沉重的刀,我挥不动的。”
    景元垂眸看着她。
    “我得好好想想。”微生柳沉思说,“用火锻?”
    “相位灵火?”
    不过丝丝喀尔女士已经去世了。相位灵火逃窜寰宇之间,她也一时没办法找到。
    微生柳思维发散,又把主意打到大公的火上,思及他同样已然身殒,只好遗憾作罢。
    “大公的冥火?”
    景元:“?”
    景元:“谁?”
    微生柳:“不过大概已经骨焚了吧……哦哦。就是泯灭帮的绝灭大公。”
    景元:“……”
    景元:“所以我一早便想询问,这大公无私的名字……”
    微生柳无辜地眨眨眼睛。
    第32章 忆泡其一:博识尊
    一个忆泡。
    储存着过去的影像。据说收录了博识尊的一瞥。
    所有加入天才俱乐部的成员,皆曾见过祂一面,拥有向其发问的权利。
    博识尊将数据的推演走到了尽头。然而直到今天,祂依然在观察、计算、求解。
    只要拥有足够多的信息,所有一切未知的迷思,都可以被确定。
    为了对抗智识的确定性,虚构史学家模糊诸多历史,谜语人也在不确定领域做过诸多努力。
    曾经有人创造性地提出,寻找一种不可观测的,具有波粒二象性的量子级生命体,从根脉上模糊信息的源头。
    这种想法一经发表,便引来诸多非议。
    “毫无可操作性。”
    “一个美好的妄想。”
    “不要去认真评价稚童的呓语。”
    但莫名其妙的,这种荒谬的想法却广为流传,甚至一度引来博识学会的关注,甚至不惜代价去抢夺星际和平公司的资源,以此展开一系列关于粒子证伪的实验。
    然而错综复杂,矛盾互斥的实验结果接二连三地出现。
    它们有如一团厚重的乌云,牢牢地占据在学者们的天空,将投射一片持续整整数个琥珀纪的阴影。
    -
    一串优雅的状态转移方程,一只巨大而冰冷的滚筒,衔接起螺丝星的过往与未来。星系是一种递归差分机,自动地追溯到一切物质的最小组分。
    可最小组分是什么?没人知道,螺丝咕姆不知道,创造螺丝星的学者恐怕也不知道。
    螺丝咕姆站在自家宅邸的宽阔露台上,品味一杯据说是盛有矿物最丰富的机油饮品。
    这杯饮品据说只有遥远的星际荒漠才开采得到,由一名黄头发的贸易商供应。他的名字是弗朗斯,港口有专门的航海驳船接应。
    此刻,弗朗斯的接驳船停在螺丝星的渡口。
    每个初次抵达螺丝星的外来者,第一次抬头望见螺丝星的景象,总会发出不知所谓的惊叹。
    这回下来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绿头发少女,她如同旁人一样看呆了一样长久地注视着被无数杠杆、活塞与齿轮囚禁的行星,手里怀抱着不合时宜的风铃和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