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戳戳小灵鹿,想让他自觉一些,爬到自己的床上去睡觉。
小灵鹿有预感似的,越发贴紧鹿鸣,两只小手攥着鹿鸣的衣裳,连胖脚丫也用力抱着鹿鸣的腿,生怕有人把他抱走。
不言一个人郁闷的坐在床边生闷气,天快亮的时候才半个身子露在床沿外面睡了一会。
早晨起来鹿鸣就瞧着不言脸上不高兴,眼睛底下还一圈黑。
鹿鸣好笑道:“你怎么成乌眼青了,昨晚睡得不好?”
“不好。”
“怎么了,打雷将你吵醒了?”鹿鸣依稀记得昨晚上隆的一声。
不言脸色越发精彩纷呈,看向那只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灵鹿:“是他,把我踹下床了。今晚他必须,自己睡。”
正坐在床上玩九连环的阿平耳朵一动,抬起头来瞪臭和尚。
鹿鸣是他的阿祖,他为什么不能跟阿祖一起睡觉!
这个长头发的假和尚,跟他和阿祖长得根本不一样,没有漂亮的斑纹,也没有好看的鹿角!
要分床,也应该是假和尚自己睡!
小灵鹿一脸气鼓,可惜一肚子话说不出来,只能试图瞪走那个假和尚。
不言得意的抬起下巴:“瞪我、干什么。他是我媳妇。”
小灵鹿愤怒的把九连环扔在床上,吱呀的对着和尚乱喊。
不可能!阿祖不可能是他媳妇!
小灵鹿伸手指着不言,又指指鹿鸣,假和尚是阿祖的媳妇!
爹爹跟他说过,阿祖是他们鹿族最厉害的人,会保佑鹿族的每一个人!
小灵鹿用只有他明白的手势,凶凶的警告不言:你,阿祖的人!你是阿祖的媳妇!
鹿鸣手里端着茶水,眼见这两个人吵起来了,无奈又好笑:“两个人没有一个说话利索,有什么好吵的?”
吵的些什么都听不懂。
鹿鸣把阿平从床上拎起来放进不言怀里,让不言抱着:“庙会要开始了,出去玩。”
不言不敢违拗鹿鸣的话,找来腰凳,不情不愿的绑在身上。
鹿鸣面前,阿平也得乖乖听话,配合的把腿伸进腰凳背带里,让不言把他抱在身前。
不言调解着阿平身上的腰凳,问道:“勒得紧吗?”
阿平摇摇头。
鹿鸣在旁边含笑的看着这一幕,幽幽:“和好如初了?”
两个人怔了一下,同时扭头,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互相不服。
鹿鸣抿着笑,下楼去逛庙会。
天还没黑,街市上已经挤满了人。
花神山美食多不胜数,其中鲜花饼最闻名,鹿鸣打头走在前面,看到想吃的就买,味道好就自己留着,味道不好就丢给后面的两个垃圾桶——不言跟阿平。
不言拎着几个鹿鸣不爱吃的小吃,边走边吃,胸前的小灵鹿也抱着个糖烧饼,用他仅有的两颗门牙费力的啃着。
阿平抬头看看跟草食动物一样咀嚼菜叶子的假和尚,嘲笑的咯咯笑出声。
不言低头看他:“你还有功夫笑我,你吃完没有?”
阿平举着手里的烧饼,还没有。
“那还不快点吃。”
阿平指了指旁边卖蜂蜜,他想吃蜂蜜。
不言扭着他的脑袋,把他的视线从蜂蜜上挪开:“先把你阿祖吃剩的解决干净,不能浪费。”
阿平点点头,把糖烧饼塞进嘴里一大口,卖力的吃。
鹿鸣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两人。
这两人吃起东西来很有些父子相,嘴巴都塞得满满的,不言还不忘给阿平擦一把嘴,虽然没擦干净,还有些碎屑粘在阿平嘴角,但很可爱。
鹿鸣胸腔里让这一幕填充的满满当当,曾经嫉恨的、憎恶的,好像都能在这红尘一幕中释怀。
世界都缓慢了下来,将不言跟阿平的每一个动作细化,在两个人同时抬眸对上鹿鸣的那一刻形成某种闭环。
鹿鸣端着两碗洛神花水递到两人跟前:“别噎着了。”
阿平抱着水碗咕嘟咕嘟的喝下去,拍拍自己的小肚皮,抱着鹿鸣亲了一口。
不言把又想往鹿鸣身上爬的阿平拖回来,亲在鹿鸣的嘴角上。
一旁的小贩路人投去目光,小声议论:“现在男人也能生娃娃了?”
“没准是什么灵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
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一肚子撞在自家夫君身上:“你听见没,现在男人也能生了。你为什么不生,非要我生?”
男人瘪嘴道:“我不会嘛。”
“人家都会你不会?”孕妇一马勺敲在男人头上,“没用的男人!”
男人捂着头蹲下给老婆揉发肿的小腿。
清风送来阵阵花香,淡雅美妙,顺着鼻腔进入肺叶,仿佛露水般滋润着五脏六腑。
全城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陶醉在沁人的香味里,漫天花瓣落下,纷扬如花雨,不知谁喊了一声“花神来了”,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肩膀挤着肩膀,脚贴着脚,争着要挤过去看花神,鹿鸣感觉自己的双脚好似悬浮了一般,就这样随着人流被挤了出去。
不言护着身前的阿平,也被挤到了别处。
鹿鸣往后倒了几步,总算是挤出了人最多的地方,只见前方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嘶喊的欢呼声里,花神降在城中,鹿鸣使劲踮起脚也没瞧见半点花神的影子,那地方早就被狂热的人们围的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