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规定了你所谓的运行法则?”
鹿鸣答不上来。
自他有意识起,就知道所有人都要遵循天道的约束。
天道从何处来,无人深究。
鹿鸣一直认为,天道是自然生成的。
黑龙冷嗤了一声:“我来告诉你,你们如今遵循的天道,是伽利尊王帝的杰作。”
“伽利尊王帝,天界最高的帝神,设下天命海,假借天道之名,动动手指就能安排神的命运。他让人界、神界,让万物生灵听命于他,违背者就要接受惩罚,难道不是一种威胁和统治?”
“为什么你要遭受天道的惩罚,你做错了什么?你的族人做错了什么?你做的最错的,不过就是触犯了伽利尊王帝的神权,所以他要折磨你,惩戒你,好让你心甘情愿的服从他!”
“什么狗屁的天道,你跟众生一样,都是被伽利尊王帝欺骗、愚弄的蠢人!”
黑云遮住明月,竹林随着魔尊的低吼震颤发抖。
鹿鸣耳中让魔尊震的生痛。
“不信你就亲自去看吧。”
黑龙淡身离开,竹林又恢复了平静,月光澄澈的洒落。
没有了魔气的压迫,白蝶振翅飞起,要带着鹿鸣继续前行。
鹿鸣在月下站了片刻,下定决心要去看个究竟。
不论如何,他狠不下心放任阿炎跟小鹿孙自生自灭。
鹿鸣走了几步又站住脚,他这么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就这么走了,不言怎么办?
鹿鸣折返回客栈,把不言抱回了竹林的小家里。
白日里小秃头跟着他东奔西走打听阿炎的下落,这会儿睡得很沉,一路上都没有醒。
鹿鸣坐在床边摸了摸不言的脸蛋,他就这样扔下他,还真是不让人放心。
可是带着不言一起去更危险,不言什么法术都不会,万一遇到妖鬼神魔,一根指头就能把这个小家伙捻成肉饼。
鹿鸣阖上眼,一缕灵识钻进不言的睡梦里。
梦里,不言惊讶的看见鹿鸣,乐呵呵的朝他跑过去,膏药一样的贴在他身上。
鹿鸣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
不言问他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鹿鸣道,“我把事情办完就回来。”
不言:[带我一起去。]
“不行,很危险。你在家里乖乖的等我。”鹿鸣拍了拍不言的肚皮,“钱放在你枕头底下了,不够的话橱柜里还有,足够你花,别把自己饿瘦了。”
“对了。”鹿鸣坏笑道,“我留了两本书给你,有时间就学学,免得你无聊。”
不言还是愁眉不展,抱着鹿鸣不想他走。
“我一定会回来,你乖乖等我。”
不言急的想要说话,声音还没发出来,他就醒过来了。
天已经亮了。
不言发现自己回到了竹林的小家里。
他不是陪鹿鸣在客栈吗?
枕边还有两本书,不言翻了一下,里面没有字,只有两个姿势怪异的人……
不言的眼睛一点点惊成圆形,脸唰一下红成了猴屁股。
鹿鸣给他买了两本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不言赶紧把书合上了,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坏妖脸上得逞的笑容!
鹿鸣肯定躲在暗处看他笑话!
不言左看右看,穿上鞋子把窗帘和橱柜后面都找了一遍。
坏妖快出来啊!
不言钻进床底,也没找到鹿鸣。
他后知后觉的跑回床边,摸了摸枕头底下,真的有鼓鼓的一袋子钱!
他不是在做噩梦,鹿鸣也没戏弄他,鹿鸣真的走了!
不言如遭雷劈,鹿鸣走了。
不言推开门,迈着短腿跑进空空荡荡的小院里,竹林里寂静的只有鸟声。
这种安静让他感到恐慌。
“……鹿……”不言用力的发出磕绊难听的音节。
受损的声带好像沙砾磋磨过一样粗糙,艰涩的从嗓子里挤出声来:
“鹿……!”
不言溃然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鹿鸣不要他了。
鹿鸣丢下他自己走了。
不言懊悔的抱着脑袋,都怪他昨天睡得太死了!连鹿鸣走了都不知道!
一定是他太弱了,鹿鸣不想带个拖油瓶,才把他扔在家里的!
不言突然很后悔没好好跟着鹿鸣读佛经。
他是个小笨蛋!
不言在院子里低头坐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屋里。
这里只剩他一个人了,不言自己生火烧饭,忽然觉得饭菜也没有那么好吃。
一个人吃饭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翻开那些晦涩的经文,硬着头皮认真看了几页,脑袋磕在经书上睡着了。
另一边,鹿鸣跟着白蝶到了昆仑之丘。
上古昆仑是神秘之地,从天地初开之时便伫立于此,上通天界,下达地狱,千门千路,有许多修仙求道之人慕名而来,再也没有走出去。
鹿鸣谨慎的迈着脚下的步子,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可能是机关门,一脚踏错就会通往未知之地。
就连白蝶都飞的慢了些,一路引着鹿鸣到了死亡谷,昆仑之丘的最险之处。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的味道,却连一只乌鸦都瞧不见。
放眼望去,只有黄沙土,形状诡谲的枯树,满地白骨和糜烂了一半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