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银子只有金子,这叫什么话?!他们这个小镇子,九成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金子。
但和尚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低垂,样子谦恭诚恳……那也一定是平平无奇的在显摆,店小二道:“小师父要住几天啊?”
澜止看了眼床上的鹿妖:“大约三五日。”
店小二故意刁难道:“连吃带喝,得两颗小豆子。”
澜止微微一笑,又从布口袋里拿了两个小金豆,放在掌心递给小二。
两颗小金豆美丽的闪闪发光。
店小二克制着扒过那和尚的布袋,看看里头装了多少金子的欲望,笑脸相迎的赔罪:“这位财主大爷,方才我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可需要小的去给您准备吃的?”
澜止别扭的听着“财主大爷”四个字,心想,他是和尚,不是财主大爷。
但他不计较这个,应道:“好,我还想要一桶洗澡水。”
“十桶也没问题!”店小二捻着金豆子,偷藏了一颗进自己腰包,眉开眼笑的问道,“您吃点什么?鸡鸭鱼龟蟹,可有忌口的吗?”
澜止:“……”
他是头顶长出头发了吗……和尚的这么不明显了?
澜止温吞道:“要粥和白馍就可以了。”
澜止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解释:“我真的不是花和尚。”
店小二不在意的哈哈一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您请好,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店小二步伐轻快的跑下楼,徒留澜止略显郁闷的站在门口。
澜止关上门,过去检查鹿妖的伤势。
自下山之后,鹿鸣就一直睡着没醒过来,澜止掀开盖在他脑袋上的兜帽,一张苍白的脸显露出来,将脸颊上那两团绯红趁得越发异样。
澜止有些难以置信的探向鹿妖的额头,他发烧了。
一只妖,竟然发烧了……就算他长期取心头血供养族人,怕冷还尚且可以解释,但是发烧实在难以说通。
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一只妖。
澜止阖上双目,再度开佛眼观鹿,竟看不清这只鹿的过去,但他确信了一点,这只鹿的确不属于妖族。
这只鹿有妖一样的术法,可以驱咒、捏决,有人一样的感知,能感受春秋寒暑,会生病疼痛,又有一具不会死的身体。不属于六界,看不清前尘,如果非要称呼,应该叫做怪物。
澜止低头看着痛苦喘息的鹿鸣,遥想起跟鹿鸣初见时,鹿鸣曾说“溪水太冷,洗了会生病”,如今想来,竟然是一句实打实的真话。
这么烧下去不行,伤口也有些发炎,澜止给鹿鸣盖好被子,下楼询问了近处的药铺,去给鹿鸣买药。
天色已黑,澜止接连找了三四家才终于敲开了门,拿了些退烧消炎的药,回客栈时看到了青时的马。
青时怎么寻到了这里……以青时的性格,肯定要招惹鹿鸣,鹿鸣这种有仇必报的性子……
澜止正想着,砰的一声撞烂窗户的声音,一个大活人从窗户滚了出来,那个房间,就是鹿鸣所在的客房!
这只鹿该不会一时气愤,把青时从窗户扔出来了……青时可是青云厚捧在手心的女儿,要是得罪了望凌峰,可有这只鹿好果子吃。
澜止加快了步子,抬起手臂去接掉下来的人。
伴着路人的惊呼,澜止稳稳当当的接住了掉下来的人,竟然是……鹿鸣。
鹿鸣如墨的头发让他脸色越发苍白,好似随时能折断似的,身上疼的牵皮扯肉,却还不忘调戏和尚:“这么巧,竟砸中了如意郎君。”
这话不偏不倚的落进了青时耳朵。
澜止就在众人的围观和青时的注视下,抱着鹿鸣上楼回房。
青时甩着马鞭跟上去,撇嘴道:“不是我故意丢他下去,是他自己站不稳,不小心掉下去的!”
澜止看了眼那跟人腰腹齐高的窗户,究竟要多不小心,才能砸烂窗户摔出去。
青时手指绕着马鞭打圈,心虚的转移话题:“我是想来送个好东西给你。”
青时手掌心悬出一方玄铁笼:“你把鹿妖装进这个笼子里,你就不用费心神看着他,怕他跑掉了。这笼子的玄铁柱上有电光雷,他不听话的时候,还可以教训他。”
澜止淡淡道:“你拿回去,我用不到。”
“那他跑了怎么办!”青时看鹿鸣装病的样子就来气,“你一只妖,装什么柔弱!还演个没完了!”
“他没有演。”
青时想跳脚:“师兄,你为什么总在帮他说话!”
“我只是说实话。”澜止翻手化出两根千机绳,一根绑在自己手上,一根绑在了鹿鸣手腕上,“有千机绳,他跑多远都能追踪到,你该放心了吧。”
“你……你气死我了!我好心找法器给你,你全当驴肝肺!爱要不要,我本来也不是下山找你的,我是要去找灵袖,我非把她捉回来问个清楚!”青时愤愤的收回玄铁笼,摔门而去。
鹿鸣后背上又浸出血来,没精神的趴在枕头上想睡,澜止将药酒给他:“上了药再睡。”
“不用……”鹿鸣含含糊糊的回答。
“不行。”
“我看不见后背,上不了。要么你给我上,要么就别烦我睡觉。”
鹿鸣闭眼睡觉,这个和尚,难道还能脱了他的衣裳吗?难道能一点避讳和道德都没有吗!
他没想到和尚真的没有避讳和道德,刺啦一声,直接拿剪子将他破烂了的单衣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