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举中了秀才,再迎进门的话余满便是秀才夫郎了。
正好爹么也想他多留两年,就答应了。
没想到,等爹么一死,很多人的脸面都变了,本以为方家是个好的,不仅帮他阻挡那些狼才虎豹,还见他带弟弟去医馆就经常上门帮忙。
结果人家只是把余家和豆腐坊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那自然是不容别人染指了。
那会儿他还在忧心余冬的病情,也不知道他们在村子里是怎么说道的。
还未等余冬大好,他们就憋不住了,明里暗里就是不医治了,费钱。
方童生他娘更是当着他面暗示说,“你对余冬已经是做到当哥哥的本分了,再忧心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放宽心,说不得赶明儿就好了呢,再说了眼下你爹么去了也快三月了,你和铭儿的婚事也该准备准备了。”
余满还听不明白,只以为她在说好话,笑着道,“承你吉言,婶子,不过还是得去医馆继续看。”
“你这……怎么好赖话听不懂,”刘向娣戳戳他的脑门,“银子花没了,到时你和铭儿成亲咋办?”
“啊,婶子……成亲是我出钱?”他和方铭礼都走完了,就等着八月院试考中后,再成亲。
眼下可就剩下席面的钱要花,怎么这刘婶子说的,还要他出钱啊。
刘向娣讪笑一声,却理直气壮道,“这自然不是你出银钱,但银钱也得捏在自己手里不是,以后你和铭儿生了孩子那不得花用嘛。”
闹了半天,余满才听懂了,感情就是不想他继续花钱给弟弟医治了,觉得弟弟在花她方家的钱。
余满冷笑一声,只觉得爹么和自己都看走了眼。
什么贤惠才能得夫家喜欢之类的话都被他抛之脑后,抡起扫把就将刘向娣从家里赶出去,“滚!我余满就是死了,也不嫁你们方家!我花我爹么的钱医治小冬,有你们这些牛鬼蛇神什么事!”
就这样,原本在余阿么的教导下,勉强忍耐住性子把自己憋成贤惠哥儿的余满直接爆发了。
一战成名后,余满果决下了决定,让大伯娘敲锣打鼓将婚事退了。
但哪怕他是村长的侄哥儿,也不妨碍他的名声彻底坏了,人人都觉得这顶好的婚事就这么吹了实在可惜,都是他余满没有福气。
不过,余满还是很庆幸,再贤惠下去估计谁都想上门啃一口。要是成了亲再发现这一家子没有好东西,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更别说还有小冬才八岁。
而且这豆腐坊是姓余的。
退了亲后,他的婚事自然也该重新相看起来。
只不过那些人,相看前说得好听,说会把小冬当亲弟弟,也不会觊觎豆腐手艺。
一相看嘴脸就变了,话里话外就是让余满将豆腐手艺和工具带过去。
余满:“……”
想得很美,下回请滚。
再加上方家隔三差五就诋毁他,要不是这样,余满还未必下得了决心招婿。
想到这,余满叹了一口气,没再让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他转念一想,他还是遇到了很多好人的,别的不说大伯和三叔他们一家,小乐他们,孙婶子他们,村子大部分人对他们都很好。
既然李家不愿意,那就换人好了,贺家……
余满一拍脑门,发现自己谢礼还没准备,恩人还没答谢呢!
他赶紧开始奔走起来,这点心酒水都得备上,酒水还是县里的贵价酒,二钱一壶呢。
再准备一匹棉布,拢共加起来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早晨太阳未出,尚且阴凉,到了晌午,日头高挂,到时热得余冬一头汗,等最热的时辰过去了,申时初,余满和三叔么交代一声,就出门去河东村。
这个时候河面上并没有船只经过,余满想过对岸去,便只能沿着河岸从下游的木桥上通过。
又因着是感谢余冬的救命恩人,余冬自然得跟上,余冬到底大病过一场,俩人的速度走得不算快,等到了河西村村口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余满一个外村人一出现在村口,便引起了大家的围观。这个点儿不用下地的一般都是年纪很大又或者家里不愁吃穿的妇人夫郎。
他们坐在树底下一边说闲话一边嗑瓜子,瓜子皮吐到簸箕里。
“这哥儿谁啊?谁家亲戚?”
这是没见过余满的人说的,至于认识他的人那说起来就没这么好听了。毕竟这些个老娘老么的,诋毁人起来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不是余家老二家的哥儿吗?怎地,莫不是真来自己寻汉子吧?”
“……不会吧,谁家哥儿干得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啊?”
“哎哟,别人不可能,他可真有可能,余家在我们村哪有什么正经亲戚啊,这还背着不少东西呢,莫不是真是来偷偷摸摸寻汉子的。”
兄弟二人被指指点点,余满眉头皱起又舒展,他虽然没有听见那些人怎么说嘴,怎么说他是不要脸的哥儿,但那些注视在身上的目光是鄙夷的、是不怀好意的。
余满和余冬站在对面的屋檐下小声交谈,“我去问问那边树下的大娘他们,贺家在哪,你在这里等我?”
“好。”
见余冬点头,余满就往树荫走去。
“大娘你们说的哥儿是在说我吗?”余满还未走进,就听到这难听的话语,顿时皱起眉头来,等听到了“余家”二字,便知道他们口中不要脸的哥儿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