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尔等了许久,爱洛斯才继续开口。
他疲倦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知道吗,乌列尔,我度过了多糟的一天……”
乌列尔沉默着。
爱洛斯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些崩溃地说着:
“可我到底是谁啊,乌列尔。连你也不在乎。”
乌列尔比所有人都在乎,但此时此刻的安慰并没有什么用处。
“很抱歉,我看不见。”
他一直觉得,是失去战力的他,无法被依靠,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没关系,没关系的乌列尔。”爱洛斯笑起来,“但如果你真的去了,应该赶不上婚礼吧。回来之后,你也还做我的骑士吗?”
乌列尔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自然。”
“真的?”
这为什么会有假。
乌列尔不知如何回答,但他知道醉酒的人就是能问出些古怪的话来。
爱洛斯静了很久,探究的目光落在乌列尔的脸上,即便瞧不见,乌列尔都能感觉到目光的炽热。
爱洛斯忽地甩开他的手:“帮我把窗子打开好吗?太热了。”
这命令莫名其妙。
而且窗户本就开着,怎么会热?
乌列尔不明白,但爱洛斯扯开了领口,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痛苦。
他对爱洛斯醉过酒是什么样子很清楚,此时的爱洛斯不像是喝醉了这么简单。
“你究竟喝了什么?”乌列尔感到不妙。
“我不知道。”爱洛斯喘息着回答,“但他们一定,要让她送我回来。”
是药吗?
为了促成两个人的婚事,他们对爱洛斯也敢?
如果这就是金斯利家的态度,可以想见爱洛斯度过的这一天有多不快。
但乌列尔没工夫想。
爱洛斯话说到一半,已经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爱洛斯?”
乌列尔舍不得挣脱,将他抱到被子里。
乌列尔做梦都只是想多紧挨他那么一会儿。
现在拥有了,却不那么高兴。
爱洛斯变得不再清醒。
但也不全是坏事,乌列尔若是想靠近爱洛斯,亲吻爱洛斯,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乌列尔贴近意识朦胧的爱洛斯。
他迟疑了很久,最终只是小心地握起他的手,他吻了吻他的指背。
这就够了,他该去找医生。
舅舅、表哥、表妹?总有个会帮助他们的人。
乌列尔正想着,猛然被爱洛斯挣脱。
爱洛斯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拖到身边。
翻身将他按住,俯身压下来,潮湿的呼吸碰到他的耳朵。
乌列尔的心怦怦跳着,他想,此时爱洛斯无论说什么他都愿意遵从。
“乌列尔?你知道么……公主殿下很美。”
原来是问这个吗?
乌列尔苦笑着摇摇头,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但还是回答了:“我知道。温柔,美丽,善良。”
“好……那婚礼后,你还会离我这么近吗?”
这第二个问题就太危险了,乌列尔点头,难以启齿但还是做出了回答:
“如你的意愿。”
“那不必了。”爱洛斯忽又任性地放开他,“我要是和谁约定终生,会对那个人很专心。”
乌列尔感到自己的嗓子很痛,“那是自然,是我失言了。”
“可你不是喜欢我?要怎么办,不喜欢了吗?”
爱洛斯像是在做一个测验,关于他的心脏是否是鲜活的,会感知疼痛的。
乌列尔装作毫不在乎地去哄爱洛斯。
心底却像是一层薄薄冰壳被尖镐敲碎,渴慕与不甘都如泉水般涌出来。
他努力尝试重新将它堵住。
“不,我会一直支持殿下,唯独这颗心……不会放弃。可没必要顾及我,我不会让你感到困扰,就像其他追随者一样。”
“没有了吗?这就是你最想说的话?”爱洛斯变得有些恼怒,他抓紧他的领口,想令他动弹不得,埋怨道:“你是不是被下过什么诅咒,一句真心话都不能说。”
爱洛斯下手没有轻重,按得他低咳了一声。
他倒没想到爱洛斯的神志不清,是会追着他要他实话实说的。
告诉他。
然后等爱洛斯为过往的一切记忆负责。
这念头在脑海里疯长。
但在即将开口前,乌列尔仰起头主动吻住了爱洛斯的唇。
爱洛斯只是需要一点发泄。
相比多数时候总是温柔的爱洛斯,乌列尔对自己的态度要更粗暴一些。
爱洛斯依然轻缓得像漫不经心,他的手抚摸到乌列尔后颈,玫瑰的香气几乎溶进他的骨骼。
“殿下想要我说什么?”乌列尔压抑着稍显痛苦的声音,“我确实有真话没有说,你之前不是惦记着没有讲完的故事么?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婚礼后,你就再不会听到了。
可这好像不是爱洛斯喜欢的答案——
乌列尔目不能视,感官愈加敏锐。他被爱洛斯意外的不太温柔的动作折磨得浑身颤抖,不得已潮湿掌心紧攥住床铺上柔滑的布料。
每次爱洛斯的触碰,他的身体都记得很牢。
乌列尔失神的时候,胡乱地想,希望自己不会在哪天失忆。这样即便离开爱洛斯,回忆还是能拿出来用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