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邓普斯说完,朝着男孩提到的几个的家伙打量过来。
金色倒还好说,紫色那必然是爱美所致,他可要好好教育一番。
只一眼,他就看到人群中的乌列尔。
接着,发现了乌列尔身旁的青年。
爱洛斯当然希望邓普斯想不起来,然而这座城的管理者,那个傲慢的子爵微微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伸手拽来一旁士兵,扯出他口袋里冒出半截的通缉令。
扫上一眼,他立刻就笑了起来。
将悬赏一丢,邓普斯朝台阶下喊道:
“乌列尔大人?你还敢出现啊!”
沸腾的广场,随着人们读懂他话语的意思,竟缓缓地安静下去,直到阒静无声。
“我还以为会将头发染成紫色的,只有愚蠢的异邦人,怎料是我的老熟人。我要拆毁你的雕像,你害怕了,才跑到这儿吗?乌列尔大人,爱洛斯殿下——”
他分明用着礼貌的称呼,语气却完全没有一点卑下之意,反而格外张狂。
爱洛斯听到身边陌生居民们倒抽冷气的声音。
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乌列尔装扮成这样,邓普斯居然也能认出来。
那位守城的小队长可是不必确认的,乌列尔只需要“有可能是乌列尔”就得以被放走。但在邓普斯这里,他能一眼过后完全确信。
这仇显然记得更加刻骨铭心。
现在怎么办?
早些低头就好了,要是将他遮掩得更严实些就好了,要是没被看到就好了。
可惜一切都结束了,看四周的官兵数量,他们恐怕根本出不了广场。
“爱洛斯王子?”
那位提着篮子的老人也探过脑袋来,不止他,爱洛斯身边所有人。整个广场的人,都在一阵议论声中,望向他们。
“真的是王子殿下吗?”
“那旁边那位就是乌列尔大人了……他们回来咱们这里,是出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吗?当然是逃跑了。”
“天呐,是活的爱洛斯殿下,我第一次见。”
“乌列尔大人的眼睛怎么了……”
爱洛斯像是一只被胶水粘在岸边的鹭鸶,四周是令人耳鸣的寂静,他感到危险,却无力收起脚爪。
“我们走不了了,乌列尔。”魔法师们为什么不先研究最重要的东西?比如飞翔的能力。
爱洛斯想要是有如此实用的技艺,也不至于现在无路可逃。
乌列尔却先他一步,发出了这声叹息。
“你真的是乌列尔吗?”那个小男孩盯着他的头发,好奇地问。
“的确,我就是乌列尔。”乌列尔站了出来,“从前我路过这里的时候,还是炽焰军团的主人,前线战士的长官。”他低头对着那个孩子说。
“真的是乌列尔大人,活的大人!您带了整个军团来吗?”小孩子激动道。
“不,现在我只是爱洛斯殿下的骑士。”乌列尔继续道。
他站在众人的目光下,目光坚定,和那座雕像如出一辙。
爱洛斯望着他的侧脸,乌列尔的过往在当初碰到卡斯比安时,爱洛斯已了解了一些,但现在看来,似乎仍然与他的全貌相差甚远。
他想这样的乌列尔,或许是从前那个待在王城的爱洛斯都没能见过的。
乌列尔就站在众人的目光下,用那只看似骨骼很薄的手,按了按自己的长发。
“为了不被发现,还将红发染成了紫色,让你失望了。”
那孩子愣愣的。
乌列尔转而望向其他人,首先就是那位最先发话的老人。
“海特医生吧,我记得你帮过我们。”
老人眼睛一亮,“当然,医生总不能一点儿力都不出吧?毕竟这里也是我的家。”
“敬佩你的奉献——这位小法官?我似乎也见过你,三年前你还说自己没有办法通过考试了呢。”
乌列尔不见有什么愉悦的表情,但看得出,他对他们充满善意。
抱着书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有几分得意。
“不过是想着,你们那样都有办法赢,我怎么就没办法通过考试了?”
乌列尔笑了起来。
面对嘴硬的年轻人,挑衅似地调侃道:“原来是我的追随者。”
换来了对方几乎听不清的嘟哝。
身边的人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聚拢过来,各个满怀憧憬望着乌列尔与爱洛斯。
“……所以各位,我是否曾帮助你们在这里继续平静生活?有幸帮助过你们的我,算不算你们的朋友。”
“当然是了!”老人斩钉截铁。
乌列尔转向那群年轻的人。
“更北的大城洛默尔三次提议将这座城送出,讨好邻国,以确保他们持久的安稳。爱洛斯王子一次都没有同意,他担心子民受不公正的管束。你知道吗?”
“自然,老师提到过,不然我们就得在学另一种语言了。”青年顿了顿,“一直以来谢谢殿下。”
“那善待民众,算不算贤明的君主?”
“怎么不算呢?”
“爱洛斯殿下无罪本不该死,却被歹毒之人陷害,王国也要落入他们手中。我发誓永远忠于他,而今我们流亡至此,必须要穿越这座城。”邓普斯指挥的侍卫已经朝他们扑来,乌列尔手中抽出腰间的佩剑,目光则仍镇定地扫过众人:“看在我们是朋友,殿下是明主的份上。请让我们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