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爱洛斯说的是,乌列尔根本看不见,和爱洛斯挨在一起又能如何呢?
那倒也不全是,乌列尔想,即便看不见,还是很想纠缠他。虽然只是想想,但比所有人都要更想。
爱洛斯从他手中收走了隔帘,“怎么非挂不可?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怕被我发现。”
乌列尔只是怕爱洛斯以为他故意拽掉隔帘,他连忙摇头。
“那我们可以挨在一起睡觉了吗?我的手离开被子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冷得像块冰……”
乌列尔茫然地挨过去,动作僵硬地躺在爱洛斯身侧。
连害怕噩梦不敢再睡下的事都忘记了,很快就又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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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洛斯是早晨第一个醒来的,窗外日光的角度让他才发觉现在可能已经不是早上了。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就好像一段梦境,直到爱洛斯下床发现堆在小羊窝里的隔帘。
他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乌列尔,有时候完全不明白这个人。
说不定是不敢明白这个人,那对爱洛斯来说太离奇了。
爱洛斯穿好衣服站起身,脚踝的伤口还是有刺痛的感觉。
但那些从戴蒙手里抢来的药,三人内服后用来外敷,奢侈地全都用掉了,恢复得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好了。
他走出房间来到外面吹风,静谧的清晨,天空是一种冷清的灰白,头顶金色的太阳都变得毛茸茸的。
这里地势稍高些,能看到整个村落,一格格小木屋覆盖着糖霜般的积雪,好像切出来的糕点一般。
钟塔未到时间隐而不发,像是在等待着那些挂着手工编织窗帘的木头房子们睡醒。只有高山下走过的鹿群,发出一阵叫声。
爱洛斯再次在心中感叹,这美景要是能与他相处得久一点就好了。
爱洛斯往前迈了两步,就看到卡斯比安嘴里叼着钉子,正站在门口捶打坏掉的围栏。
爱洛斯主动走过去问他早安。
卡斯比安望向爱洛斯,连忙打招呼,险些将“晚上好”都问出来。
昨天闲聊时培养起来的熟络,随着一夜过去,居然又全都消失了。
卡斯比安蹲下又站起身来时,他的脚险些踩到掉在地上的旧钉子。
爱洛斯吓了一跳,“别动。“
他捡起那枚钉子放在他手里。
“原来在这。”卡斯比安松了口气:“没事,我鞋底很厚的。”
他直接扶着木桩,抬起靴子给爱洛斯瞧。猎人的鞋底也有一排抓地的小钉子,看来是能和它抗衡。
他给爱洛斯看完,马上又收回脚,很局促地后退了一步。
见爱洛斯似乎在措辞说些什么,却又主动道:
“大风雪要来了。它很容易……很容易就被被吹坏了。”
“卡斯比安?”爱洛斯语气温和,“你昨天晚餐时,可不是这样小心的。”
卡斯比安收拾锤子的手停下了。
“你太紧张了?”爱洛斯没放过他。
卡斯比安摇摇头,像是想到什么,由衷地笑了。他对爱洛斯点点头:“是啊,被看出来了。我这是第一次见到王子殿下,从前在王城也只是和他们一样远远地见到。果然,和乌列尔大人说的一样。”
爱洛斯没想到又在他口中听到乌列尔的事,心中的好奇快满溢出来,话到嘴边,淡淡地问道:“他怎么说?”
“很温柔的,世上最好的人。”卡斯比安眼睛里含着真诚。
爱洛斯撞上这样的目光,有些吃惊。他并不这样觉得,目光瞥向别处,甚至有些不敢看卡斯比安的眼睛。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生怕听到什么更奇怪的奉承。
想到自己还没道谢,爱洛斯连忙趁此机会向他们一家表达了谢意。
“不会。”男人说,“能为殿下效劳是我们的荣幸。哎呀,有天我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了。”他挠挠后脑。
爱洛斯总是被他引得发笑,站在雪地里,笑起来脸都要冻僵。
奥尔加刚好催他们进屋喝些热茶。
“你刚才说风雪要来了?”爱洛斯想起这事。
“对呀,今天恐怕不能出去探听情报了。你们得在这里多住一夜。”
卡斯比眺望窗外,表情担忧。
“嗯?”奥尔加在旁边听到:“这是好事啊。咱们这个冬天还有很多肉干呢,刚好款待一下殿下和大人。”
卡斯比安摇摇头,“你不知道的,在外面,殿下如今很危险。不过……”
爱洛斯以为他有什么妙计,专注地听。
“殿下能在这里多做客一天也好。”卡斯比安说道。
“……”
“其实你们可以多住两天的,您瞧,这村子多安静,多隐蔽啊。”卡斯比安越说越喜欢这个主意。
“是啊。等外面的风头越过去了,然后你们再出来。”奥尔加也想到了,两人对视,满意地笑了,“那时候已经春天了,春天有春天的菜肴……”
他们的笑脸,重叠在一起,爱洛斯都快心动了。
而刚从房间走出来的乌列尔,听到这里,也停住脚步。他好喜欢这个建议,他比三人都渴望真的可以这样走下去。
那样他就不用立刻和爱洛斯分别了。
和爱洛斯住在一起,别说是这样的小房间、床铺,让他和小羊住在一起也没关系。
乌列尔站在地板上,漫无目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