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爱洛斯为自保,估计只有选择跟兄弟姐妹诉诸兵刃。
他总感觉这正是乌列尔所期盼的。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乌列尔一愣。
他摇摇头,他真心实意,是本能催促着他跟上王子,保护他不受伤害。
理智接着才劝阻他这有悖计划,告诉他,被其他人看见会死。
不过……
王子说的也不错。打一架确实是他心中倾向的最方便的方法。
他对爱洛斯的计划从无干涉,可如果只能用计策,对爱洛斯太不公平了。
爱洛斯从未想过阴谋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他比看上去的要温柔得多。得到的却尽是背叛。
爱洛斯好像对世上的一切都无所谓,只有乌列尔替他感到憋闷和委屈。
于是乌列尔承认。
“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然后顺理成章提出我的建议。和他们打一架。”
“那你觉得,你描述的这个圈套,你做到了哪一部分呢?”
猜想被这样证实,爱洛斯反倒觉得异样。
他完全没看出他乌列尔有借机提出建议的意思,倒是自己一提,乌列尔就马上答应了。
还是这种别人都会感叹一句“荒谬”的建议。
乌列尔闭着眼,让爱洛斯贴着额头为他修剪好发尾,一面沉闷地反思了一下。
关于借用武力夺位的建议,他的确什么都没表达出来。
连说话都做不好。
整件事里他唯一自信的部分,可能只有未来一战时,他万死不辞的那一部分。
“都是你教我的,看来我学得不怎么样。”乌列尔很平静,不懊恼,也不遗憾。
“我教你圈套只下一半儿?”
“你教我拐弯抹角。”
爱洛斯忍不住笑。
“是我误人子弟。我该教你,如果想要对我说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至于对付其他人的方案……再说。”
他放下剪刀,吹了吹落在乌列尔鼻梁的碎发。
乌列尔几不可闻地“嗯”了声。愿望是挺美好的,可我想对你说,我很想你。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爱洛斯玫粉色的眸子里盈着笑意。
他心里叹息。这样就足够了。
然而紧接着,爱洛斯俯身凑到他耳边。语调轻柔,“亲爱的骑士大人,我知道你本该有一场盛大的庆功。可惜你的主人现在也有点儿危险。别着急,很快就结束了,我会把你引荐给新的国王,你可以加入国王的骑士团,只要你想。”
爱洛斯猜想乌列尔这么急着让他夺位,总该是为了点儿什么,他自觉这条件还算诱人。
想要更上一层楼的人应该不会不心动。
恨爱洛斯的人太多,能挽留住一个同盟,也不太容易。
然而,他“亲爱的骑士”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沉默的比任何一次都要久。
良晌,他似乎被爱洛斯那句“可以直接告诉我”催动,说了实话:
“不想做国王的骑士,如果你不是国王。”
第一次听到这话,爱洛斯没意识到这句话的重点是连起来听。
他想着,国王的骑士都不想做?
“要求还挺多。那你想要什么?”
“我……”乌列尔张张口,又将话咽下。
他已经什么都不敢想了。
爱洛斯却很敢想,他上下打量着他,一双狡黠的眼瞳愉悦、柔和。
“野心真大,那你想做国王?”
乌列尔脑中一片空白,没说出一句话。
爱洛斯以为这是默认,顺理成章地安排起来。
“也行,让我满意的话,就押注在你身上。可要是你选择当别人的属下,我就会很不高兴。”
乌列尔听后皱起眉头:他怎么推理出这么离谱的想法的?
乌列尔从来没有想过,更何况他从前无比厌恨国王,又怎么可能向往王座。
这和让一个厨娘做财政总管有什么区别?
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全国恐怕都只有爱洛斯一个人敢想。
但这无疑也是一种毫无底线的纵容。
他鬼使神差地问爱洛斯:“怎样才会让你满意?”
“看我心情。”爱洛斯回答。不管前路如何,知晓了同行者的目的总让人安心。他的指背碰了碰乌列尔的脸颊,勾起唇角,“真好看。等你坐上你想要的位置,该修一座雕像的,向全大陆传播这难以言状的美丽。”
乌列尔甚至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被他碰了碰脸,心脏的跳动就又变得急迫起来。
回过神来时,爱洛斯已经推开门。
走廊的光线一半打在他身上,他望过来,礼貌地伸出手。
“来啊,女仆小姐,你不会害羞吧?”
乌列尔确实有点,他选择双手拎着裙摆跟上爱洛斯。
走廊里没有一个人,让他们俩略觉得安心。
“裙子没必要拎着,本来就短一截。”爱洛斯很小声地指导他。
“那要怎么?”乌列尔紧跟着他,他的鞋子是为爱洛斯做的,一双黑色平底皮鞋,是从前爱洛斯参加某次假面舞会时准备的一双女鞋。
“这样子,低头走就可以。不用和任何人打招呼。”爱洛斯双手交握在腹部,迈出略小的步伐,给他示范了一下。
乌列尔学着他的样子,端正地走起步来。
跟着冒出一句:“本来也没想跟任何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