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跟我说过,”徐瑶笑了起来,“再说,现在小孩都长得好。”
李莹道:“长得好,还很孝顺,这可不多了。”
又聊了两句后,应逐星推门进来。
“谁的电话?”徐瑶问。
“夏阿姨的,”应逐星摸索着坐在床边,“她想来看看你,不知道新医院的地址,所以来问问。”
徐瑶点点头,想来也是很想见夏蕾的。李莹离开去其他病房时,徐瑶压低了声音,问:“逐星,你实话跟我说,住这儿一天得多少钱?”
前天刚转入普通病房,从昏迷醒来后,她的记忆力变得很差,惦记着要问费用,却又总是忘记,好不容易才想起,应逐星却回答得很含混:“不贵。”
徐瑶不安道:“我觉得还是在家好,在这儿不习惯。”
应逐星没有顺着她的话:“在家我照顾不好你,在这儿还有人陪着聊聊天,多好。”
徐瑶欲言又止,想再多问两句时,应逐星已经站起身,说:“夏阿姨快到了,我去接她上来。”
“那你慢着点走,”徐瑶重新躺了回去,“咱回来再说。”
离开病房后,应逐星脸上的笑意很快收敛了,显而易见的疲态。
这个点,电梯里人员拥挤,应逐星在嘈杂中仔细听着电梯厢的声音。除去一层,电梯厢停至其他楼层时,只会发出短促的叮声,而到一层时,叮的声音则有两秒钟之久,他以此来判断是否该出去。
在大厅等了两分钟不到,应逐星听见了荆平野的声音:“他在那儿。”
应逐星有点出乎意料,他原以为只有夏蕾来,没想到荆平野也跟着来了,下意识地站直了些,悄然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这是夏蕾第一次来利群医院,相较于人民医院,这里的环境更为静谧,门口摆着两丛花,led屏幕上滚动着“安宁关怀,与您同在”的红色字样。荆平野招了招手,喊了声“应逐星”后,想起应逐星看不见他的招呼,假装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
“你怎么把你妈妈转到这儿来了?”夏蕾一见面就忍不住道,“在原先的医院好好的,说转就转,你妈妈身体受得了吗?”
应逐星低声道:“是我自己的主意。”
“……”夏蕾说,“先去看看你妈妈吧。在几楼?”
两分钟后,三人一齐到了四楼。荆平野好奇地四处观望,看见了墙壁上“安宁病房”四字,他忽然听见应逐星的声音:“阿姨,等会儿您进去之后,如果我妈妈问起住院费用,您能不能往便宜里说。”
夏蕾问:“原本价格多少?”
“400一天,”应逐星声音放得很轻,“我妈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住,所以希望您帮我瞒住,可以吗?”
夏蕾没有回应,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
推开403门时,李莹正要给徐瑶倒水,一时看见生人面孔,愣住。徐瑶坐直了身体,叫了声“夏姐”,掩饰不住的高兴:“平野也来了啊。”
“阿姨好。”荆平野礼貌道。
夏蕾打量了周围的环境,顿了下,这才坐到了床边,笑着说:“你看着气色比上回好,最近休息得不错嘛。”
徐瑶摸了摸自己的脸:“哪儿有,都老得厉害了。”
李莹笑着说:“这是您姐妹啊,感情真好,我去给你们拿点水果。”
荆平野侧开身体,为李莹让出离开的空间,听着她们寒暄。
在这场的大人的谈话中,小孩总是百无聊赖的,荆平野用胳膊肘碰了碰应逐星,问:“这儿有小卖部吗?我想买点糖吃。”
应逐星身体细微地僵了下:“我带你去。”
利群医院一楼有家商店,门口摆着冰柜,里头放着冰袋与汽水。商店规模很小,荆平野在里面搜寻一圈,只买了一包秀逗。
但荆平野并不喜欢秀逗这种极具攻击性的酸,每次吃秀逗,他都感觉舌头酸得僵硬,只是实在没有找到酸条糖的身影,只得退而求其次。
“你吃吗?”荆平野拆开包装。
应逐星张了张嘴,正想拒绝,一粒糖毫无防备地喂进了嘴里,掌心短则接触到他的嘴唇。强烈的酸在口腔里炸开,应逐星猛地咳了声,吐出了糖粒:“你……”
“怎么给吐了?”荆平野抱着恶作剧的心态,忍着笑,“很好吃的。”
应逐星酸得皱眉,却说:“挺好的,是我有点吃不惯。”
没有发脾气,倒是与幼时很相像。以前他和应逐星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荆平野负责出格、捉弄和玩笑,而应逐星负责点头、崇拜和宽容,无论怎样,应逐星很少生他的气。
不过现在可能只是不够熟络,碍于面子没有发作。
思及此,荆平野心情变得有点坏,他吃了一颗糖,说:“回去吧。”
病房里。
外头刺眼的金色阳光透射进来,如同海绵吸走其余色彩,亮得惊人。徐瑶犹疑地看着夏蕾:“真的只要100?昨天我转过来,就觉得一定很贵,护士态度那么好,连厕所都干干净净的。”
夏蕾面不改色:“这有什么假的?现在医院这么多,想留住人,总得下点本,哪能跟咱们那个时候一样脏乱差。”
徐瑶神情动摇,却还是说:“还是在家里好,100也是钱。”
“你现在回家住,逐星还得分心照顾你,等开学了,万一再出个岔子,他能安心学习吗,”夏蕾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不是不放心逐星一个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