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宋珩随意开口,“你应该也更喜欢那个时候的我。现在的我和以前并不一样,不是吗?”
辛宛愣了愣,又慌乱地摆摆手:“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一直都很好啊。”
“如果我真的那么好,那你提出分手的时候,我就该察觉到不对劲,你在矫治所里想让我救你的时候,我也该出现,从医院把你接回来的时候,我也不应该逃避事实,让你等了那么久,”宋珩继续说,“我并没有那么好,是不是?”
比起怀疑自己,宋珩若无其事地说自己的坏话,是让辛宛更难受的事情,他使劲摇摇头,攥紧了他的手,语无伦次:“不是,人都不是完美的,你也不是无所不能。但你还是把球球带回来了,答应让我追你,还带我去茶卡盐湖。”他捋不清,只顾着急了,近乎是央求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你很好的。”
喜欢是种奇怪而盲目的情绪,对于爱人,连带着缺点都会变得可爱,辛宛能回想起宋珩千千万万种好,连他早晨翘起的头发都会觉得好看,好像他整个人都是熠熠发光的存在,或许正因为在光底下,他无法忍受自己的一点阴暗,想要般配,想要一样明亮,甚至不认为这是苛刻。
宋珩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揩了揩他的脸颊,叹了口气:“既然知道你和我都不是无所不能的,那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也会那么喜欢你,包括你的所有。”
“我……”辛宛这才意识到那些问句的真实意图,一时如鲠在喉,眼眶有些红,他抓住了宋珩的手,“对不起。”
“再多相信我一点,相信我也会那么爱你,”宋珩亲了亲他的脸颊,“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碟片播放到1:22:12,在那一刻,辛宛忽然想,没有人能一直保持少年纯真的模样,但他在宋珩这里,或许永远不必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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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尾,辛宛去辛向东家吃了一次晚饭,这次小女儿大胆了些,主动给他递了糖果,因为藏了很久,硬糖有些融化,打开塑料包装的时候黏黏的,吃进嘴里是很浓的草莓味。辛向东的妻子没有再给他递红包,只是给他夹了许多菜,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褶皱许多,很温情的感觉。
大学里的事情很多,辛宛并不是每个周末都能回一趟漱月里,很多时候是宋珩来见他,门卫并没有察觉异样,甚至和他一起上过马哲课,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也不是没有坐过前排,但宋珩长相太显眼,总会惹得女生讨论,最关键的是他没有课本,坐前排容易让老师发现。
老师是个老头,讲课很枯燥,念ppt也慢,跟催眠没有两样。辛宛在记笔记的时候,忽然听见稍沉的呼吸声,侧目才发现宋珩撑着头睡着了,眼睫毛很长,他伸手碰了彭。
下了课,宋珩才醒,总结道:“你们这个课真挺无聊的。”
“没事,最后一排呢,”辛宛忍不住笑,“你想睡就睡,我替你打掩护。”
宋珩也要上班,要忙碌处理各种文件,他需要让自己在工作上出色,才能继续让家里人接受,他只陪辛宛来上过两三次课,但潘东还是眼尖看到了宋珩,凭借记忆回想起这人接过辛宛下班,只是没有往其他方面想,只是问:“这你专业哪个人啊,太帅了,挂表白墙要微信的评论都能过百吧。”
“不是,”辛宛不自觉地自满,“就我……我堂哥。”
“好家伙,基因不孬嘛,”潘东浑然不觉,还问,“你堂哥真的长得不错,要是能来咱音乐节,准能引不少小姑娘来看,也不用担心组织凉了。”他捣了捣辛宛,“让他来呗。”
音乐节是他们社团举办的,算是校级的活动,有联动其他学校,来观看的人也不限于本校的人,举办地在西湾的海边。辛宛的尤克里里拿不出手,也就没有报名节目。潘东这么一说,他的确动了心思,旁敲侧击地问了宋珩。
“你参加的音乐社团?”宋珩感兴趣地问,“学的什么?”
辛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学的尤克里里,那个简单一些。”
“回头弹给我听吧,”宋珩说,“答应我的话我就去,不然不去。”
在一起久了,宋珩偶尔会露出稚气的样子,和十七八没有什么不同,辛宛总是很想笑,也没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于是约定好了日期,音乐节在四月中旬,宋珩会开车带他去海边。
为了能给他弹出像样的歌,辛宛练了很久,甚至指腹磨出了泡,的确太娇气了,这点宋珩并不知道,是他们宿舍里共同处理的,潘东拿打火机烧了烧针,颤巍巍地攥紧他的手指头:“你别乱动哈!”
李与闻捂着了眼:“你小心点,别戳着肉了!”
孟昌冷笑,手里还拿着创可贴:“出息你们,不就戳个泡吗?”
扎了泡,伤养了两三天又开始练,伤口愈合很快。在音乐节开始的前三天,辛宛能够弹下一首完整的歌了,潘东差点把手给拍断,又怀疑地问他:“你又不表演,你练习歌曲是给谁听的?”
孟昌看穿了一切:“还不是给女朋友?”
“辛宛有女朋友?”李与闻捂脸痛哭,“原来只有我们是单身。”
“哎,不是!”辛宛哭笑不得,“哪儿来的女朋友?”
性向辛宛并没有打算立马坦白,没有人会刻意说明自己是异性恋,那么同性恋也不需要那么刻意地挑明。如果发现了,他不会否认,但在发现之前,辛宛还是乐意和他们处在薛定谔的单身阵营里,这便于晚上开黑时当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