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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衡山 第334节
    不过,这镖头兄弟将他放在了一伙较为特殊的人群中。
    这些人,都是金主昨日捡来的。
    一架装货的马车腾了出来,上面盘膝坐着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身上带伤,僧袍染血,气息极为不稳。
    赵荣一走近,老和尚周围几人全都看了过来,目露警惕。
    赵荣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
    是少林俗家弟子.
    第158章 竟不知剑神当面
    五岳盟会时,赵荣见过少林俗家子弟,装扮与之无异。
    见他们伴着一位受伤老僧,就更确定其身份。
    赵荣一人一骑,并不惹眼。
    可这些人戒备之心甚重。
    “小子,你是什么人?”
    中年汉子语气不善,但赵荣并不与他计较,悠悠回应:
    “江湖广大,行道之人。”
    那人戒心不减:
    “就请你离我们远一点。”
    盘腿疗伤、满脸皱纹的老和尚闻言睁开双目看了赵荣一眼。
    “阿弥陀佛,师侄不可无礼。”
    他语气虚弱,告罪一声:“小施主恕罪,他们牵挂老衲,过于紧张了。”
    赵荣正要顺势接话,远处突然有快马嘚嘚而来。
    来人穿着酱色长袍,背悬一剑,宽袍大袖,姿态潇洒。
    但面上有一丝凝重。
    老和尚又闭上眼,来人不去打扰,径直来到那些俗家弟子身边。
    “谭兄,怎么样?”之前那不太礼貌的俗家弟子问。
    酱袍人道:“辛兄、易兄,青石那边恐怕不太平。”
    “我朝本地江湖人打听,前段日子贼匪在青石以东的招贤古渡那边狠斗了一场,死了不少人。”
    “这伙人若朝东,就到衢州。若是朝西,就在前面青石。”
    “不妙。”
    那姓辛的俗家弟子眉头大皱,“咱们的信鸽才飞过去没多久,大慈寺的救兵怕是还得十多天才能到。”
    “师伯伤重,这一路咱们还是走慢一点等救兵的好。”
    另一位易姓俗家弟子问:“可有对头消息?他们从云和北上,万一与青石这边的人是一伙的,咱们可就麻烦了。”
    说话间,他微微瞥了老僧一眼。
    希望师伯开口说些“转道、绕路”的话,或者干脆别去金华大慈寺了。
    直接朝少室山走肯定更安全。
    自向问天在袁州衡州边界露面,连带整个饶州也不再平静。
    老和尚能听到他们的话,却还是闭眼打坐,没有任何表示。
    赵荣打马走在靠前位置,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边商议一阵后,酱袍人与几位俗家弟子一道找到了正德镖局的总镖头朱宗豹,还有护卫长蒲慕寒。
    马车上的贵妇人姓骆,是金华乌伤的望族,所以随行带着数十护卫。
    因为路上不太平,才又寻了镖局来保人身镖。
    蒲卫长听了酱袍人的话,一时间眉头大皱,赶到马车旁询问几声。
    那骆夫人道:“慢一些也无妨。”
    “安全回到金华便好。”
    少顷,他们寻到一个小村落歇脚。
    村民们对商队、镖局这些人并不排斥,往往还能顺带卖点地产山货,在他们身上做点小生意。
    赵荣看到一名端庄贵妇人从红色五凤马车上走下来,有两个女护卫迎上去。与她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小男孩,大概八九岁。
    非常奇怪的是.
    这小男孩四肢健全,睁着眼睛,却像是什么都看不见,走到哪里都需要人牵着手。
    赵荣仔细盯了他几眼,见他二目明亮,却无神采。
    天气寒凉。
    众人寻来干草枯木,生起几堆火。
    煮热水、烧饭,顺便暖暖身子。
    那妇人见赵荣孤单一人,笑着朝他招手,“小公子,来这边。”
    护卫递来一张软垫,赵荣坐到火堆旁。
    他接过妇人递来的一杯热水,朝那小孩示意了一眼:“这是令公子?”
    她猜到赵荣在问什么,不由轻轻点头,又拨动手中佛珠,口中念叨声“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想来她诚心向佛,与这孩子有很大关联。
    “我家禾儿有眼疾,这次我外出给他寻找名医,可惜我积善不够。”
    她声音凄然,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那孩子乖得很,一动也不动。
    似乎是听见赵荣的声音,偏过头来努力想去看说话人的样子。
    可惜双目无神,无法看到这五光十色的世界。
    赵荣本不该追问别人的伤心事,但他瞧着孩子的眼睛,内心始终疑惑,“令公子从小便是如此?”
    “他并非先天有疾,三岁时得了一场怪病,浑身滚烫,还是大慈寺的方觉大师与药师联手才保他一条性命。”
    “自那之后,禾儿便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骆夫人的泪早已流空,此时说这些,只有满脸愧疚哀伤。
    赵荣微微思忖:“兴许是气血所阻。”
    妇人的面色稍有变化,她多看了赵荣几眼:“大慈寺的高僧也是这么说的。”
    “行针走气,可有试过?”
    听眼前少年吐出这八字,妇人的面色又有变化。
    “小公子你懂药理?”
    “我有武艺在身,熟悉一些穴窍运气法门,触类旁通知晓一些,但也谈不上‘懂药理’三字。”
    妇人微微点头。
    她又认真打量起眼前少年,隐隐感觉他有些不凡。
    不提难以捉摸的气度,寻常江湖人走南闯北,风吹日晒,总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瞧着少年握杯盏的手,匀称修长,好似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哪有餐风宿水的痕迹。
    将这些奇怪发现融合在一起,又联系起言谈举止,皆不是寻常江湖武人能有的。
    何况才这般年纪,随口一句话便与大慈寺的高僧相合
    骆夫人是见过世面的。
    眼前这位尽管不是樵隐深山的高客,但也决计不凡。
    当下顺着赵荣的话,说得更细致了一些。
    “大慈寺的方觉大师与公子说过同样的话,他说行针走气是治疗禾儿眼疾的方法,大师为此特意学了针法,可惜.”
    “方觉大师自言功力不够,远远做不到在不伤我儿的前提下岔穴引气。”
    赵荣闻言,用疑惑口吻“哦”了一声。
    “难道无解?”
    骆夫人立刻摇头:
    “方觉大师说,需一名懂医道、懂针法,还得是天下难寻的绝顶高手,三者合一,才能有辅助他人岔穴引气的能力。”
    “我对那些内力法门不甚了解,但大师的话记得一字不差。”
    “原来如此。”
    “这三者合一之人,放眼天下也难找。”
    赵荣念叨一声,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骆夫人微微皱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杯子,杯壁传来的滚烫感刺痛她的手指,使她马上移开。
    她盯着少年手中的茶杯.
    那杯水是在她这杯之后倒上的,来自同一壶烧开的水,应该更烫才是。
    心下有股更加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