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铎不拐弯抹角,反问:“你知道我是玩家?”
尤克撇嘴:“清洗会还有本地人提过你们。玩家这个概念很好,无论人生还是事业都是游戏,玩得好的人才能留下来。我也是被启迪的人,和尤利娅不同,我想守护好八目城,让大家按照我的规则继续玩下去。尤利娅太叛逆,总想着要逃出去。世界之外也是世界,何谓真实何谓虚假?她不明白,征服和冒险多数是赔本的生意,扩张的第一步是守住本分、资本积累。”
齐铎道出他内心真实想法:“你认为玩家与你利益一致。我们找到尤利娅就能离开八目城,你找到尤利娅就能修补这个世界的漏洞。”
“难道不是吗?”尤克瞪大眼睛,“玩家都是自私的。尤利娅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没用的工具人。帮我找出她吧。她对我寒心,已经不愿意出来见我。”
“有什么线索能找到她?”齐铎默认了这桩交易,他既不认可玩家必须搅和进世界的恩怨中,也不认可玩家必须置身事外。他只认可当下。
尤克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将玩偶递到他手上,交代:“这是尤利娅的遗物,代表她现实世界中的一部分意志。”
“遗物?”
尤克敛下眼皮,有点哀伤,“是啊。尤利娅失踪了很多年,调查的人都判定她已经过世。”他抬起脸,再次展露标志性虚伪笑容:“拜托你了,年轻人。”
齐铎握住这具残破的小羊玩偶,思索该从哪里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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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次隧道车厢。
焦棠醒转后,面对溃烂双臂,以及整列车中修罗场的鬼吼鬼叫,立即向齐铎询问缘由。
齐铎将尤克之事一一告知。
焦棠心道自己再大能耐,也没办法替八节车厢的人解毒,于是先暗暗将队友的毒解了。
重伤加中毒,周南恪情况恶化得更严重,再不出去找人治疗,怕要交代在这里。
他昏昏沉沉,握住焦棠的手,焦棠以为他要交代后事,眼泪都要憋出来了,结果他不断指着她的胸口。
半晌,焦棠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她的空间项链。
“空间?”
“电话,打电话。”他的喉咙勉强压下一股腥甜,忽然又哭起来,像个祥林嫂,哀哀怨怨。
焦棠甩开他的手,周南恪立刻停下哭,更嘶哑地说:“给我老大打电话。”
焦棠边琢磨,边掏出唯一能打电话的东西——父亲遗留的智能手机。
周南恪两眼放光,痛呼:“打。”
焦棠头顶大问号,智能手机在塔外能开机一事周南恪是怎么知道的?更奇怪的是,他还知道手机能联系上老设。
她举高手机,颇有几分不悦,问:“老设,也就是你的老大真名是什么?他怎么知道我有手机能联系他?”
“我都要挂了,你还这样……”周南恪八尺男儿第一次难过得快背过气去,“我真的把你当朋友。”
焦棠不为所动:“谁和你是朋友?”
周南恪悲痛至极:“好,让我死,让我死吧。”
“你确定?”焦棠将手机塞回空间,手在半路被周南恪拦住,他垂丧哀求:“别这样。我死可以,但要死在我老大面前。”
他喘匀一口气,挣扎了一会儿才说:“老大叫素短。上一场走时候,他说你身上装着他朋友的手机。通讯录里存了他的号码,没到死都不要让你联系他。”
范浪不忍心,劝道:“求你快打吧。再不打,神婆就要来打我们了。”
范浪看见在疯叫的乘客里荡来荡去,耍猴一样的人影,不知道正准备撺掇乘客干什么?
焦棠抬眼瞥他,不解问:“她一个人,我们四个,你认为我们打不赢?”
“那绝对不能够啊……”范浪咬到自己舌头。
焦棠展开空间,将队友带到八车厢,旋即打开手机,原先空白的通讯录果然多了一个号码。
焦棠按下被算计的不快,拨通号码。
“周南恪死了吗?”对方接通后第一句话。
“快了。”
素短的声音与上一场比微有上扬,听得出是女声,语调仍旧疏离有礼:“辛苦你照顾他了,我待会去接他。”
焦棠立即抓住她话尾追问:“素短,你认识这部手机的主人,他是我爸,能告诉我当年你们为什么建立系统和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真相是什么?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
素短哈一下,笑道:“樵夫是你爸啊。难怪!”他也不继续说难怪什么。
一股邪火冲上焦棠脑门,她问:“难怪什么?这么多玩家因为你们设计出来的怪物,被困在这里遭受折磨。为了什么?”
“为什么啊?”素短顿了顿,组织了一番回答:“这么说的话,因为樵夫好心办坏事?因为命运无常?因为我们对三个世界了解得太少了。这些算不算回答?”
焦棠忍下情绪,冷静问:“玩家要怎样回到现实世界?”
“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回去了三次吗?怎么?他失忆了,还是记忆被篡改了?”素短话中有话,却明显不愿意再多说了。“樵夫是逃离组织的人,我是清洗计划这边的,我们立场不一样啊,焦棠,你不能指望你的敌人告诉你所有情报。我会过去带走周南恪,如果你不希望我出现,就现在杀了他。”
随后,素短单方面结束了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