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禾越听越心惊,几欲作呕。
这和杀猪宰羊有什么区别?
“后来呢?”
“后来他们凭借神族的力量推翻了当年三界互不干涉的契约,将七荒丢入了幽冥海,封印了魔界。”
殷禾冷笑一声,怪不得七荒会那么暴戾,她甚至都有些感同身受了。
半须慢慢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不过,他们都得到了报应。”
“什么报应?”
半须却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她站起身,环视了周围一圈,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不是就是当年的极天之境?”
不是伏羲谷的极天之境,而是真正的,已经湮没百年的那个神族居住的地方。
半须望着她,点了点头:“是。”
她伸手摸了摸半须的脑袋,声音带着温柔的安抚:“真是辛苦你了。”
“你守着他们这么久,不累吗?”
半须摇了摇头,道:“阿杳之前对我说过,怕以后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便为她守着。”
“有朝一日,等到拿着善恶同心镜之人来到这里,她便能回家了。”
都说极天之境能够预示未来,但真相却是,他们预知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何其可悲啊。
善恶同心镜自掌中微微震颤起来,“怦”地一声,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终于碎裂,在空中缓缓飘散消弭。
殷禾望着那些碎裂的尘埃,轻声道:“前辈,多谢。”
“我也要走啦,还好没有辜负阿杳所托。”半须也同她一起看向空中,笑着用爪子对她挥了挥手。
它坐在地上,垂着脑袋,渐渐地便没了声息。
万物有灵,妖兽尚且能做到不辜负友人之托守候百年,人心却深不见底,变幻莫测。
殷禾跨出那个为她打开的洞口,眨眼间,就看到了洞外正在互殴的两个人。
她有些头疼,怎么一见面又打起来了。
两人谁也没用剑或灵力,像是只懂用蛮力的原始人一样拳拳到肉,打在对方的脸上和身上,丝毫不留情面。
谢朝明显落了下风,他正被谢迟摁在地上一拳砸到他右颊上。
“住手!”
两人顺着她的声音看了过来,谢迟看见她的眼神落在谢朝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停手,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谢朝的脸上。
那张原本白皙精致的脸早就已经肿了起来,狼狈地从肿胀的嘴角溢出血沫来。
她脑海中只浮现了一个想法:谢朝的伤还没好呢。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谢迟一掌拍开,身体自发地护住了谢朝。
谢迟的脸也不遑多让,虽然比谢朝好了一点,但也是青紫一片,他沉默地半坐在地上,抬起一双黑漆漆的眼盯着她。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殷禾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躲,她被谢迟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却偏过头不说一句话,只扶着谢朝站了起来。
谢朝半靠着她,视线和谢迟在空中交汇,他动了动唇,道:“你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如你的愿吗?”
“就算你把我打死,杀了,你也依然不懂殷禾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你这个疯子。”
谢朝的声音很冷,带着冷漠的嘲讽,殷禾抬眼看了他一眼,谢朝回望过来,眼底晃动着那些呼之欲出的情绪。
她转开视线,逃避一般道:“走吧。”
“殷禾。”谢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我到底该怎么做?你告诉我。”
殷禾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她抓着谢朝的手臂微微收紧,道:“你什么都不用做。”
“况且,我也不需要。”
“还有,请你尊重我的朋友,如若下次再看到你伤害他,我不会再留情面。”
说完,她没再停留,将身后的人和声音都远远丢在原地。
谢朝看着她的侧脸,轻轻覆上她的手背拍了拍,半晌,才轻声开口,道:“你在怪我吗?”
她知道谢朝有故意在谢迟面前表现出亲近她的样子,她也知道谢朝这么做的目的。
但是她却逃避着不想承认。
“我怪你做什么。”她笑着岔开话题,装作环顾四周的模样。
不过这一打量,才发现这里竟然不是别的地方,就是伏羲谷,前方已经能看到那座恢弘的金殿。
她让谢朝先行离去,独自一人往金殿走去。
极天之境内感知不到时间,她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月鸦和伏影有没有好好听她的话。
这刚一踏入殿中,殷禾便被眼前的景象弄的有些摸不清头脑。
殿内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有她带来的魔族之人,还有众多之前没有参与那场争斗的云洲子弟。
这里竟然被挤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有些人干脆席地而睡,靠在桌边打起了呼噜,还有些人成群结队地围在一起下起了棋,伏影被药宗的几个弟子围住,面色有些憋屈的无奈,年龄最小的小生站在桌边狂拍伏影大腿,笑得直打颤。
殷禾:……
她本来以为迎接她的又会是什么血雨腥风的场面,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相处的如此……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