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一看,便总是让人心生亲近的。殷禾也不例外,她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你呢,你是羽山的弟子吗?”
男子缓步跨过低矮的溪流,走到殷禾的身侧,等走的近了,殷禾才看清,总感觉和谢迟长得有几分相似。
殷禾甩甩头,将这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怎么最近看谁都像谢迟,太可怕了。
男子在她身旁坐下,侧首望着她道:“我叫谢朝,你呢?”
“云清宗,殷禾。”一听到他的姓氏,殷禾心道果然不是自己瞎了眼看谁都脸盲。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和谢迟?”
谢朝轻笑了一声,只是神色间有些许落寞:“嗯,大家都知道谢迟吧,他的确是个天之骄子,我是他兄长。”
殷禾看着他,没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干巴巴地安慰道:“你也不差。”
谢朝侧手支颐,宽大的袍袖滑落,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腕骨,他的眼神带了点兴味:“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殷禾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扫过乌黑透亮的眸和清润高挺的鼻梁,慷慨陈词道:“长得不错。”
话毕,怕他信心不足,又加了一句:“不比谢迟差。”
谢朝大概从没听过如此直白的评价,表情在一瞬间的怔愣后扑哧一声笑了出声。
“多谢。”
殷禾挑了挑眉道:“我没说假话,再说了,再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
话还没说完,殷禾便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潭水边。
是谢迟。
只是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粉衫乌发,满身琳琅珠翠,走起路来环佩叮当,远远看去犹如一对璧人。
谢朝自然也看到了两人,他站起身,笑着挥手道:“阿迟,沁宁,我今日认识了一位有趣的小友,过来介绍你们认识。”
谢迟站在远处,面色看上去有些冷,只略微点头算作回应:“不必了,我们之前已经见过了。”
旁边站着的沁宁侧首望着谢迟,好奇道:“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啊?”说罢,眼神在殷禾身上打量了一番,语气有些抱怨道:“阿迟,你都没有同我说过呢。”
谢迟看着溪水边并排坐着的两人,面无表情:“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殷禾听着二人熟稔的语气间无意识透露出的亲昵,虽然早就想好了以后再也不和谢迟有所牵扯,听到谢迟的话,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一种被无形的手攥住的感觉。
殷禾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看着两人相携远去的背影,直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谢朝在殷禾眼前挥了挥手,看见她的目光有些失神,笑道:“走远啦,别看了。”
说罢,他起身向殷禾递出手道:“说起来,你还没好好逛过羽山吧,要不我带你四处逛逛,也算尽地主之谊了。”
殷禾看着那只递出来的手,径自起身道:“多谢,但是不用了。”
谢朝笑了笑,倒也没有勉强:“好,那我便先走了。”
走了几步,谢朝的身影停住,回头望向殷禾,眼神如同柔和明亮的月光:“对了,我住在望月轩,若觉得无聊,可以随时来找我。”
殷禾点点头:“多谢。”
回到自己的院中,殷禾扶住门框的手攥得青紫,胸腔中如同被灌入了无数沸水,灼烫她的肺腑,再也承受不住弯身呕出一口血来。
赤奴之毒,不光不能有剧烈的情绪波动,她曾经日夜修炼,勤恳不倦的那些努力也付之一炬。
一个不能修炼的人,在修真界,就如同废人一个。
恍惚间,殷禾想起刚才的那次碰面,沁宁的颈间挂着一个赤红的琉璃珠,在少女白皙细腻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显眼。
殷禾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赤奴丹所炼化的避毒珠。
她的身躯顺着墙壁滑落,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摒弃杂念,开始默念清心诀。
殷禾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最后停留在谢迟还在怀水乡的时候。
成亲那晚,殷禾拿着自己亲自编的同心结挂在谢迟的腰带上。
殷禾望向面前站立着的少年,只觉得胸腔内所有的感情都被面前的人填满:“唯愿君心似我心。”
温热的指尖顺着殷禾的掌心探入,十指相扣,谢迟的眼睫低垂下来,凝视着她,仿佛一池春水。
“定不负相思意。”
思绪定格在这一幕,胸中感情激荡难平,清心诀所镇下的心绪一瞬间反噬。
口中腥甜的味道越来越重,殷禾强行压抑翻涌的血气,怎知胸中窒闷的感觉越来越重。
殷禾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胸前衣襟裙摆皆被鲜血染透。
一阵黑沉的眩晕袭来,殷禾一瞬间失去意识,倒落在地上。
第06章
浑身温温热热的,仿佛泡在了一汪暖泉之中。
殷禾睁开眼,眼前雾蒙蒙地看不真切,只隐约听到周围有几个嘈杂的人声在争论不休。
仔细辨认了一下,是玄桑的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急切:“赤奴之毒如今已经慢慢入侵心脉,现在该如何是好?”
“其实赤奴之毒并非只有赤奴丹可解,还有一种方法,只是太过冒险,只存于传说中。”谢若望不急不徐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无奈。
“传说九面妖王之血,可压制世间一切妖物。”玄桑闻言,立刻明白了谢若望所指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