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刚搬进新公寓没几天,里面的东西置办得不多,更别提女生穿的衣服了,便随手拿了一件白衬衫和休闲裤扔给她。
但即便是松紧腰的运动裤,腰围和裤长对于瘦弱的时云舒来说还是太大了,索性就只穿着刚及大腿中部的衬衫从浴室走出来。
女孩沐浴之后脸颊轻微绯红,湿漉漉的头发黏在干净漂亮的小脸上,白衬衫松松地罩在她身上,像睡裙一样,大腿处的白皙随着她的走动若隐若现。
那是江淮景第一次意识到,时云舒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干瘪单调,只知道穿着朴素蓝白校服的小病秧子了。
时云舒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情绪,洗澡洗得有些口渴,便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到他面前问:“有水吗?”
耳根悄然爬上淡淡的红晕,江淮景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有。”
转身将自己的杯子拿给她。
那时两个人的进度还很慢,江淮景知道时云舒在感情上比较迟钝慢热,打算慢慢来,所以在一起两个月了都还只是拥抱牵手。
时云舒看着刻有他名字的黑色马克杯,迟疑未接。
江淮景生出逗她的心思,故意道:“怎么,刚来我家就用过我的杯子喝水,现在都跟我在一起了还害羞上了?”
时云舒蓦地脸色通红。
他说的是她刚搬到江家不久,跟他关系还不太好的时候,两个人紧挨着坐在圆桌上吃饭,大家的杯子都长得一样,她没注意看就拿着右手边的杯子喝水。
直到他冷着脸盯着她手里的杯子,她才意识到拿错了,而且还喝了......
江淮景没接受她的道歉,只让佣人换了一个新杯子。
当时时云舒的脸就像现在一样通红。
为了证明自己没害羞,时云舒如壮士慷慨赴义般就着他的杯子猛灌了好几口。
水珠顺着女孩优美纤细的脖颈滑下,浸湿了锁骨处的白色衣料,透出浅淡的粉白肤色,再往下......
再往下江淮景就识趣地撇过
头了,免得在时云舒那里落个流氓的名声。
反正干巴巴的没什么好看的。
他这样暗示自己。
但控制不住轻轻滚动的喉结难以替他遮掩,明明刚喝过一杯水,却还是莫名喉咙干涩。
好在时云舒没有察觉,喝完水就将空杯子塞回他手里:“给,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转身向江淮景的房间走去。
江淮景只收拾了主卧,次卧连床垫都没来得及买,就让时云舒睡他的房间,他在沙发将就一晚。
空杯子经由江淮景的手被放到桌子上,他喊住她:“头发吹干再睡。”
时云舒打着哈欠犯懒:“我好困,不想吹了。”
“你躺床上,我给你吹。”
“喔,那你开的风速小点,别吵到我睡觉了。”
“知道了祖宗,伺候你还这么多事儿。”
时云舒不满:“是你自己非说要给我吹的。”
少年冷哼一声:“得,我犯贱行了吧。”
“......”
这一晚江淮景没有趁人之危,给时云舒吹完头就安安分分地抱着被子去客厅了。娇气的大少爷第一次睡沙发,长腿无处安放,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除了发烧那一晚,江淮景的确未经允许抱了她,而且还在病床上躺到了早上五点,在确保时云舒退了烧后,在护士来之前,提前撤离,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些无所谓,但时云舒是个脸皮薄的女孩子,他不希望她被别人误解。
但此时此刻,在这个和时云舒在国外代替他的位置,与她朝夕相处的陌生男人面前,他早已将自己的原则抛至脑后。
他恨不得将误会放到最大,让他知难而退,所以他口不择言,说了逾矩的话。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空旷的病房重新归入沉寂,很久很久。
三个人各怀心事,一个在消化这番话里过分多的信息量,一个被嫉妒心冲垮了理智,另一个则是心如死灰躺在病床上,不怒也不辩驳。
江淮景说的没错,他们的确在同一张床上睡过,甚至有她主动的原因。
她知道江淮景是在故意挑衅迟青,她也不在意迟青是否会误会,她只是百思不得其解,两个人明明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究竟是在以什么身份来干涉自己的社交关系。
突然,一道猝不及防的开门声打破室内的寂静。
祁钰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姗姗来迟。
他向来粗心大意,对三个人刚刚的交谈毫无所知,一进门就开始抱怨:“这天儿可真热,跟蒸桑拿一样,车里空调都不管用了,还是医院的空调开得足啊。”
他脱下深灰色防晒衣挂在衣架上,絮絮叨叨的:“都怪那个不懂事儿的小交警,非得把我拦住检查酒驾,我看着像喝醉的人吗?他也不想想我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要喝也是晚上喝啊。真的是,害我跟在后面堵了一路,耽误了我看我外甥女不说,还差点把我热死。”
目光注意到江淮景,高兴道:“诶,淮景还没走呢?云舒啊,不是我说,你这哥哥是真靠谱,我没来他都不走,怪不得你外公连我都不相信,优先把你交给他照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