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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曹操还是要面子的,况且,父亲如此拆台,他哪还有威信,只能满腹戚戚苦苦的辞官了。
    还不能明说,只能偷偷在诗里写,“既无三徙教,不闻过庭语。”
    他娘去世早,没有孟母三迁很正常,他爹还活着,他庭前经过却都不得理会,听上去的确可怜。
    不过嘛…他当初五彩棒杀宦官蹇硕叔父,他爹要真不理他,他大概已经可以死一死了,更不用说后来还当议郎,又出任顿丘令,都得罪宦官,去职,后来又起来做了北军骑都尉。
    文人写的诗,也就能看看,当真,是不能当真的。
    他这一封信来,倒是让荀柔想起,家中子弟入北军,可以找他嘛,曹操曾在北军之中任职,推荐几个基层军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信寄出去,荀柔还有另外事情要做。
    “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刘宏捏着十二枝骨素绢折扇,缓缓念着上面的字,然后又翻过另一面,“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离骚?”
    “陛下博学。”荀柔垂眸微微一笑。
    刘宏欣赏的望着他,叹道,“荀侍中该多笑笑,君之一笑得值千金。赵常侍记着,荀侍中明年官钱,亦免。”
    “若此,则众女将妒余之娥眉了。”荀柔浅笑道。
    刘宏在赵忠惊讶之间,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过,把玩着扇子,折起又展开,“此物名曰折扇?”
    “是,”荀柔点头,“折之配于腰间,展之则以为扇,故曰折扇。”
    “君之巧思,果然不少。”刘宏道,“这扇上的字,也是侍中所写?这字凝神透劲,风骨峥嵘啊。”
    “不敢。”荀柔欠身。
    “有何不敢,”刘宏懒懒一笑道,“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何为非义,何为非善?侍中心中不能平啊。”
    “陛下纵不念己身,尤不念年幼皇子吗?”荀柔抬头,不避不转直直望向刘宏。
    “放肆,你”赵忠怒喝一声。
    刘宏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声音透出危险,“侍中也要劝诫寡人?”
    “如今天下如何,陛下自当比臣更为清楚,”荀柔低头一礼,“臣只愿陛下,行事之时,心中念故亲情,将以何样子天下,遗与皇子,如此而已。”
    …秋风吹过竹林,摇得满地竹影凌乱。
    良久,刘宏方才道,“朕知道了,侍中乃是良臣。”
    荀柔肃然行礼。
    “侍中可愿随张司徒西征?”刘宏敲着躺椅扶手。
    “臣自幼体弱,恐不能胜任军职,还望陛下见谅。”
    刘宏望着他,一时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放松,“既然如此,便罢了,日后,皇子还是由侍中继续教导吧赵常侍,你来送侍中出宫。”
    荀柔听出刘宏语气改变,俯身拜谢。
    知道自己已然过关。
    “是。”
    赵忠垂着眼,心中闪过一丝杀意,张让竟然说对了,这家伙当真不简单。
    至今还没有士人,在得罪天子过后,还能挽回天子心意。
    他甚至不曾伏地求饶。
    赵忠书也读过,也知道荀柔扇上两句话的意思,一句是“谁人不是以忠义而见用,谁人不是因仁善而被信服。”另一句则是“长路漫漫,上下寻求。”
    他可一点看不出,这话是怎么就改变陛下态度的。
    对方,难道比他们还要了解天子?
    荀柔随赵忠再次走出西园。
    刘宏真的不喜欢忠义、仁善之人吗?他只是不愿当面被人揭破,他统治下的大汉,确确实实正在走向衰落而已。
    其实,如果用普通人眼光来看他,实在很容易明白。
    刘宏的性格,是一个普通人的性格,和大多数人一样好面子,不喜欢道歉,并会恼羞成怒。
    这就是一个度。
    如此而已。
    “你就是荀侍中?”
    荀柔出宫的路上,遇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大眼睛小孩。
    长得挺萌,就比他荀家小朋友,差那么一点。
    “见过皇子。”
    “你果然像阿兄说的一般聪明,”小朋友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子?你见过我吗?”
    “…宫中,可不会有别的孩童。”若有兴致时,他大概也是愿意,逗逗这样大方可爱的孩童的。
    刘协睁大眼睛,见他远去,忍不住有些委屈。
    荀侍中,不喜欢他吗?
    然而,那纤细的身影,只翩然远去,没有给他答案。
    荀柔被赵忠亲自送出宫门的消息,几乎一夜就飞遍京城,送来的宴贴瞬间又多起来。
    “扇子都制好了?”荀柔问糜家商铺在京城的管家。
    “是,”中年管家姓糜,正是家主糜竺信赖之人,他心里担忧,说话却小心,“只是这个,今年暑气将消…”
    他都不敢提定价一千钱太高,怕惹得这位“祖宗”生气。
    “放心吧。”
    荀柔淡淡一笑,隔壁脚盆贵族,天天拿折扇,难道是为了扇风吗?
    然后,
    坚持每次参加宴席,都把扇子拿在手中,全方位360度展现。
    在寒露将临,大侄子终于在荀柔喷嚏里,忍无可忍的夺下他扇子之时,他们足足卖出五千把。
    “雒阳人果然富贵。”端着姜汤的荀柔,摇头叹息,“一把扇,工本不过一百钱,售一千钱,一个多月卖出五千把,净得四百五十万钱,差点就值一个太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