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被救回清源宗开始,便一直漂浮、悬挂在附近。
柏凝也是很无奈。
自己本来是怒气冲冲,上山来发火、质问的。
可是刚好赶上韩归眠重伤。
月息这院子,可谓是人山人海,每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够把她淹死。
她虽然违背了花栖枝的意思,上山来找人茬。
可这不代表着,在面对这么多的时候,还要一股脑地冲上去。
是以这些日子里面来,她都安安分分地待着。
只是偶尔实在是烦躁,这才下山去,随便杀几个仇人,舒缓一下心头郁气。
那些行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她真正想做的事,想问的人,根本没有问好。
心头的郁气,自然难消。
所以当夜,柏凝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清源宗。
人似乎已经散去,没有多余的气息。
柏凝安静地待着,里外感受了一番后,确定藏在暗处的眼睛,也消失无踪。
现在,再没有人能保护月息。
她附在凳子上,不多时,便感觉自己身形下坠——凳子被人搬起来,往屋子里面放去。
对方脚步轻缓,呼吸均匀。
步履从容优雅,好似漫步花间。
其人身份,不言自明。
柏凝在凳子被放下的瞬间,凝聚成人形,右手死死卡在对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
月息面上还是惊讶的神色,并未有恐惧凝聚。
她的发丝因为柏凝的举动,而纷纷扬起。
月光总是格外偏爱她,现如今,还有月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落在她堪称白璧无瑕的面上。
“你……”月息面上,终于有了震惊神色。
而柏凝面无表情的,收紧她脖颈上的手,防止她发出多余的声音。
“好久未见,清月长老。”
她的声音没有变化,像是这夜一般幽深沉寂。
而月息被她挟持者,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出声安抚。
气若游丝。
“你先松开好不好,我有点难受。”
“难受便忍着。”柏凝垂眼,半晌后,才继续道:“我那日,在你婚宴上说的话,你可还有印象?”
“阿凝,你是在怪我吗?”月息面上露出脆弱的笑容来。
似乎她还是多年前的孤女。
柏凝还是救她于水火的大英雄。
“不,我只是提醒一下,我说过,每一个污蔑我、非议我的人,我都会慢慢找上门来。”柏凝的脸被遮蔽在月色之中,看不分明:“所以。我现在找上来了。”她漆黑的瞳孔,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现在,劳烦清月长老告诉我一些过去不知晓的事情,倘若能说出口,我便暂时能留你一命。”
那话,说得和其余人,并没有什么相同。
可她死死卡在月息脖颈上的手,却足以证明,她的心情并不像面上那般宁静。
“阿凝,你弄疼我了。”月息还是那模样。
温柔地笑着,如天边明月一般,不因乌云掠过,而失其光泽。
而柏凝却不会像是曾经那般,将所有的力气卸去,轻声细语地哄着月息。
甚至于,她手上的力气更大。
“清月长老,劳烦说说,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要松开我,我才能说,不是么?”
月息呼吸不畅,面上的笑容也难以维持。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也要勉强挤出微笑,看向柏凝:“我们坐下来聊,不行吗?”
柏凝蓦然松开手。
不是因为被月息触动,而是确实如月息所说,她一直卡着别人的喉咙,别人也说不了话。
柏凝收回手,藏在黑暗里面。
看着站在月光下的女子。
对方身体纤弱,长发如瀑,现在虽然狼狈地咳嗽,却看起来别有一番美感。
气若游丝,却美不胜收。
月息平复完呼吸后,淡淡望向柏凝:“阿凝,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来得早了,怕立即又死一遭。”柏凝声音不无讥讽。
而月息却依旧笑着,低声问:“可要喝点茶?我给你泡。”
“不必,我怕你在茶水里面下毒。”
“阿凝,你我之间,非要如此么?”
月下美人伤心地看着自己,好似自己是什么负心薄情之人。
柏凝几乎被逗笑。
她声音更沉,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意:“月息,收起你假惺惺的那一套,你这模样,已经骗不了我。”
“阿凝,我不知道你究竟听人说了什么。”
月息的眼角,已经有泪光凝聚,“可是我为你守节二十余年,日日夜夜盼着你复苏。期间忍辱负重,哪怕是待在清源宗,也没有怨言。如今,你就这么对我?”
她说得真情实感。
好似事实便是如此。
柏凝的手几乎控制不住,便要将眼前的女人活活扼死在面前。
她咬着牙,压抑怒火,“月息,我待你不薄,你为何恨我至此?”
“阿凝,我何曾恨过你?”
月息轻轻擦拭眼角泪水,哭声哀泣:“哪怕是在过去,你总是肚子离开,将羽梨扔给我照顾,我也毫无怨言。只是安静地等着,盼着你早日归来。”
“是。”
柏凝笑出声来,“你等着我,和韩绛蟾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