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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野犬 第12节
    “把我手机号给她。”
    第7章
    庚野的手机号换了,是个陌生的新号,和别枝记忆里那串无比熟稔的数字早没了任何相似。
    别枝将它存入通讯录,然后点了进去。
    没有通话记录,没有短信,没有任何留存在她记忆中的、代表过往的痕迹。
    只有干净得刺眼的空白。
    像极了他们两人间的关系。
    庚野对前女友一如既往地宽容大度,或说不在意,大概是看在被人转达的份上,才改意给她留了新号码。
    等还了钱,就该把关系彻底撇清。
    别枝回到家里后,对着那串陌生的手机号发呆良久,到底还是没有讨嫌地直接拨去电话。
    按着手机,她搜索出那人的微信。
    头像很抽象,是个黑底框,内嵌着个莹白色的圆。
    别枝对着那个圆想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它应该是一轮月亮。
    印象里,庚野不是那种喜欢小资情调的,“今晚月色好美”这种文青哀伤风更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综合考量下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某任女朋友逼他换的头像。
    可能名字里有个月吧。
    而微信昵称也一样简短:moon。
    还是月亮。
    这么特殊的待遇,这个前女友兴许是能去世界小姐选美的那种漂亮。
    别枝一边慢悠悠自我折磨似的在心里吐着槽,一边点开,添加。
    大约是私心作祟,申请前的“设置备注”里,她删掉了原本的moon,改成了“庚野”。
    而申请栏信息里她删了敲,敲了删,最后还是只有干巴巴的四个字——
    “我是别枝。”
    点了发送后,别枝就开始对着手机肃穆地等。
    等啊等,等得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一歪,手机从掌心滑落到枕边,她也睡了过去。
    当晚别枝做了个梦。
    梦里她受邀,参加庚野和他某任前女友的婚礼,结婚邀请函上,女方栏里写着月亮姐姐。
    别枝记得自己在梦里伤心欲绝,到了婚礼现场,在进行曲中看见庚野挽着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走到她面前,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少年模样。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来妻子。”说完,庚野就温柔地转向他的“妻子”,指着别枝,“亲爱的,你看,她就是我第七千八百六十四任前女友。”
    “她之前死皮赖脸加我微信,我都没通过。”
    “……!”
    别枝一下就吓醒了。
    睁开眼时,忘了拉上的窗帘将天光铺了她满床,像极了梦里婚礼现场新娘脸上盖着的圣光。
    别枝摸起枕边的手机。
    微信里,除了各种辅导员群外,私人消息里毫无动静。
    ……庚野还真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别枝扶额,叹着气下床。
    她觉得她有必要在同行或者同学里给自己约个心理咨询,如果没有到非常美好的精神状态,很难想象她会梦到庚野对着什么人喊“亲爱的”这种天崩地裂的场面。
    不过很快,别枝就没工夫去落实自己这个念头了。
    ——
    按学工办通知到岗后,别枝才发现几天前那场深夜22:08通知开始的会议,不过是高校教育事业的冰山一角。
    辅导员办公室里忙得热火朝天,单迎新工作一项,都像是一个巨大的浪头,把她这个新人辅导员直接拍进了志愿者的汪洋大海当中。
    北都找不着。
    上到招生办与院领导,下到排给她的心理系新生各班的班主任,以及迎新志愿者的团队负责人,别枝一天仿佛要接打几百个电话,晚上回到家,还要见缝插针地熟悉各班新生信息,记录部分学生特殊情况。
    而制作新生手册需要整理检查的规章制度、院校地图等等参考资料,更是将她的书桌堆成了山。
    庚野迟迟没通过她好友申请这件事,成功被忙得焦头烂额的试用期小辅导员忘到了九霄云外。
    三天后。
    山海大学新生开学前夕。
    惊鹊酒吧,下午三点。
    这会儿还未到营业时间,只允许老板私人关系的朋友进入。
    整个酒吧是个封闭式的地下建筑,南向有一大片落地玻璃窗。
    和其他开放式酒吧对着城市夜景不同,这片落地窗外,是座从地面嵌入式垂下的人造瀑布,严格还原的嶙峋山石透着岁月洗磨的靛青色,深得纯粹。
    澄澈水流在石壁前漫淌,遗落了满潭潋滟的日光。
    像是将深山才有的世外桃源撷来了一角。
    烈阳漫洒过外面的玻璃天窗,借着小型瀑布的水源,翠绿的藤蔓植物在落地窗外恣肆生长。烂漫的春意如同一个无数倍放慢的长镜头,永远停留在这片窗形的取景画框。
    “就你这造景,只拿来作酒吧,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林哲扭回头,看向窗对面坐落的单人真皮沙发,半玩笑道:“要不找人,给你申请个景观专利?”
    单人沙发对着落地窗正中央,恰叫窗外洒下的天光斜劈作光影两半。
    有人就坐在那道分界线里,微微斜倚着翳影那侧的扶手,修长指骨凌空抵着手机,又翻了会儿,长睫才漫不经心地垂落。
    “不是我的想法,她的。”
    “嗯?谁的?”
    林哲回过头,刚要追问,忽然表情古怪起来。
    他一瞬就了悟了答案,显然这个“她”字在他们多年友谊培养出来的默契里,已经有了个无需提醒的特指对象。
    不但无需提醒,还高危雷区,最好提都别提。
    林哲咳了声,转移话题:“说真的,你不考虑一下,白天也营营业,做个咖啡厅什么的?”
    “懒得弄,”庚野随手一掷,将手机抛进旁边毛毯里,眉峰蹙起凌冽的弧度,眼底情绪被他的吐字具象,“烦,还吵。”
    ……三天了。
    没有拨号记录,某条孤零零的好友申请已经被刷新过无数遍,但三天过去,除了那句干巴巴的“我是别枝”外,还是连一句额外的话都没有。
    行。她对他就这么无话可说。
    连他三天不通过她的好友申请,她也完全不在意,追问都没有。
    和她当初甩了他的态度一样干净利落。
    庚野低皱了眉。
    他眉骨高,眼窝轮廓很深,本就是极具攻击性的那种。平日里的懒怠散漫还能消解几分,此时不言不笑,眉骨凌沉,立时就透出点压不住的冷意。
    林哲被庚野这副跟钱有仇的模样气得想笑:“开门迎客的生意,人多还嫌烦?就你这大少爷脾气,在部队老老实实开你的飞机最省心,搞什么酒吧……”
    余下话音在庚野抬起的酒杯里泡化。
    林哲慢半拍地想起来,这个酒吧开起来的初衷,确实只是某人为了省心,想找个能偶尔喝点酒,还不用担心失身或者失名的自己人的地方。
    结果一不小心做大了,名扬西城区,日进斗金。
    林哲:“……操。”
    这么一想更气了。
    庚野那边酒杯搁下,手机又被拎起。
    “不是,哥?”林哲乐了,“你喊我出来,也不说话,眼睛还跟长手机上了一样。怎么着,才从部队松紧箍咒半年多,就给你勾回手机瘾来了?突击检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抖音上看漂亮妹妹?”
    庚野懒得理他:“没抖音。”
    “少来,现代人哪个没——”
    对上那张俯身拿烟而入了光内的清绝侧颜,林哲话头一卡。
    等回神,他幸灾乐祸:“也是,你都是被看的。前两天抖音同城,你喝醉那晚还上了个小热门。恭喜咱们西城区一绝,现在想睡你的,能从山海路一直排到埃菲尔铁塔了。”
    “……”
    提起前天晚上,庚野就眉心直跳。
    在自家酒吧里都差点失了身,跟谁说理。
    于是这点不爽被转嫁,他薄唇间衔上根烟,冷淡地一掀眼帘:“挺好,还知道埃菲尔铁塔在哪了。”
    “啧。这叫什么话?”
    林哲不满:“我好歹也是个律所合伙人,和你这待业游民不一样,我……哎,忘了问了,你转民航那审批手续下来没?”
    “没,”庚野凌眉微垂,“扣着呢。”
    “再拖到下个月,这审批流程都够凑上三年整了,你就非转不可?你家老爷子也不乐意吧?”
    林哲点上根烟,继续幸灾乐祸:“而且我早跟你说,即便他那关过了,队里不放你也正常。就说你去年那襟翼事故返航,全区有几个能把飞机平安降下来?刚拿了三等功,给你批一年伤假就不错了,还想去民航?——要我是你军区领导,我也不同意。”
    “谁不同意,我也要退,”庚野咬着烟珠轻磨,“大不了民航也不飞了。”
    “哈哈,你不飞?得了吧,就说今年休养这大半年,你适应了吗?”
    林哲一瞥庚野,显然不信他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