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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这是她的日记本,”陈东实面色顿颓,“我先得跟你们认个错,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了这个日记本,私下找徐丽对峙过。可我实在是个窝囊废,她痛哭流涕地求我,我就又心软了,答应给她时间自首。后来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她跟马德文跑了,我看她也不像是有悔过的意思,加上尸检的结果,已经足够说明她有很大嫌疑,我也没有理由再等她自首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明显李倩有些被吓到了,她不敢相信,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陈东实,原来私底下也会有这么多小心思。
    “这事儿我得跟上头汇报一下,”李倩亦坦心掏肺,“我做不了主。虽然我私心都希望你和李队都好好的,但香玉这个案子,情况太复杂......”
    “我没有异议。”陈东实压下头去,“只是真要有什么情况,还请你先别告诉威龙,我怕他又为我担心。”
    “那是当然。”李倩站起身子,揉了揉发麻的小腿,看时候也该到换药的时间了,她不能逗留太久。
    “一起上去?”
    “好。”
    陈东实随她起身,双手自始至终抱着那只大纸箱。李倩看他有些吃力,想替他分担一下,陈东实本来不想,无奈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他只好麻烦人姑娘先替自己拿着,自己举着手机,走到一边才有胆量去接。
    因为他知道,那个号码,是徐丽用来和自己单独联系的。
    “东哥.......是我。”
    几天不见,徐丽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大浪淘沙后的鹅卵石刮过铁片,带着不加掩饰的伤心与疲倦。
    陈东实瞅了眼不远处的李倩,压低嗓音,“你疯了吗?为什么还不去自首?香玉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徐丽,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赶紧给我回来自首,不然,我就当从来就没有过你这个妹妹!”
    “东哥现在难道就只是想劝我自首吗?”电话那头的女人冷冷一笑,像是猜到陈东实会说什么一样,言语之间无悲无喜,“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打这个电话,我背了多大风险,那群警察现在就像疯狗一样,对我追个不停。”
    “你赶紧去自首吧。”陈东实气得发晕,“我现在对你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徐丽幽幽一叹,“可我却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再见一面。东哥。”
    沉默几秒,她又补充,“最后一面。”
    女人言辞恳切,仿佛掏空所有心气。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想听也不会信,我也知道自己已经死路一条,别无选择。只是我还想再见你一面,东哥.....我发誓,只见最后一面,见完之后,我就跟你回去自首,保证不会骗你。”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我还能相信你吗?”陈东实越说越是痛心,声音也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你回头自己好好想一想,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对你哪一次不是全情以赴,拿出一颗真心来对待?你呢?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是,或许你没有对我做过什么,那么你又是怎么对香玉的?她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为人应有的良知吗?!”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见话已至此,徐丽索性懒得遮掩,满是不耐烦道,“没错,香玉就是我害死的,她的确没犯什么错,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不了我一命偿一命,你以为我现在还怕死吗?”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听筒对面一阵萧索,徐丽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明晚八点,杭巴,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东哥,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要是说不呢?”
    “你不会拒绝我。我太了解你了,你太重感情,这是你最大的好处,也是你最大的弱点。”女人嗓音干脆,不给陈东实任何回旋的余地,“其他我就不废话了,我等你来。以及,不许带警察。”
    “你就这么自信?”陈东实气喘不停。
    “别逼我,”徐丽寒声发笑,“否则,我会做出比让李威龙死,还要可怕百倍的事情。”
    第87章
    眉粉勾过毛梢,原地的黑碾作一小团乌云。边缘再用眉笔勾勒,两道清晰的眉跃然脸上。徐丽转出口红,妍丽的膏体就像霎时怒放的花朵,坠落在苍白乃至铁青的脸庞上,更显得镜中人乖张狠戾,不可估量。
    她现在身处杭盖一处违建房内,血红色喷漆在水泥墙上喷溅出大大的“拆”字。四处堆放着废弃的课桌椅,不难推测,从前的从前,这里或许是一所学校。逐渐边缘化的老城区里,随处可见这样残败不堪的危楼,就像尸体上腐烂的疥疮,密布在瘴气糜烂的厚土黄天,滋养着无数爱孽和欲.望。
    这是她和陈东实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个时候的徐丽,还只是外蒙古国数以万计性.工作者中的一个。相比于其他女孩,她也仅仅是“年轻”一些、“漂亮”一些。但仅仅如此,便也够了。徐丽时常安慰自己,“年轻”和“漂亮”,光这两样筹码,就已经能够保证她一个月吃上一顿猪肉水饺。
    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也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在这里,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可言说的疼痛。决口不问是一种习惯,而沉默以对,则是一种本能。
    徐丽接待的嫖客大多为民工、货工,发廊小哥,或者突然发迹的拾荒者、赌徒。他们拿着一天的薪水或乞讨,只为在拉下裤子前更畅快一些。她人好看、话又少,难得的顺从,形形色色的男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很快,她的名声在红灯区传开了来,越来越多的男人慕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