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目光都没分给江震:“小叔,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死寂般的空间蓦地传来一声轻笑,江震不置可否地开口道:“你还真是挺难缠,是我小看你了。”
“能从小叔口中听到一声夸赞,也挺不容易。”周延深将手上的水沥干,抽出两张干纸巾擦拭着,“不过小叔,京市虽然有你许多势力人脉不假,但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却可以用钱来解决。而小叔你的关系网……”
“似乎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牢不可破。”周延深将用完的干纸巾揉成一团,丢进纸篓内。
江震瞥了眼那团被丢进纸篓的纸团,没忍住笑道:“看来你是真的要对付我。”
江震哪怕年过半百,气势依旧不减,慢声细语中含着不可忽视的强势。
“错了。”但周延深并不是会被江震吓破胆的哇哇幼崽,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定定地望着江震,道,“是你先对付我父母,才会有今天的我对付你。”
“你就这么确信你父母失踪是我所为?”江震手指撑着盥洗台,意味深长地问。
周延深不会将话语的主导权让出去,就算目前他没有任何证据:“不管是不是,只要你沾上fdp06,你都不适合做明正的ceo。”
两人目光直视,剑拔弩张的硝烟味儿在空气中暗涌。
最终,如同急速膨胀的气球被豁了道口子,紧绷的空气有了宣泄的闸口。
江震也难得认真起来:“好啊,那我便拭目以待。”
其实今天这鸿门宴,不论怎样,周延深都不可能落入圈套。
那日,谢时舟发烧,尽管他说不会再出现在谢时舟面前,但还是无法放下他,于是便在楼下车内坐了一夜,也是在这个时候,中控台上的手机频繁响起。
一串陌生却有点熟悉的电话号码,再一接听,居然是在翡翠号上的熟人——罗俊俊。
罗俊俊甚至还半开玩笑地回应他之前在翡翠号上提出的那个问题——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还是等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再和我谈吧。”
罗俊俊在电话里头说:“周先生,我已经知道你是聚合投资的jason,更是明正医药的江少,您看我们现在还有合作的机会吗?”
而罗俊俊也并非是毫无准备的就过来联系、投靠他。
fdp.x的交易时间和地点都是罗俊俊向他透露的。
这种走私交易信息哪能这么容易就能打听到?
当时周延深还有些狐疑,问罗俊俊怎么得知。
罗俊俊手中提着两瓶牛奶,特地买了个关子说:“我既然都能调查到江其帧泄漏万青配方的证据,打听这点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很难。”
周延深起初不是特别相信罗俊俊,但抱着“反正过去看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心态提前过去蹲点,竟真应了罗俊俊给出的信息。
之后便是这次的酒局。
早前,罗俊俊一直在暗中跟踪江震,这也是江震料想不到的地方,江震或许还以为他是什么特别“光明磊落”,不屑于用这种手段。
但对什么人,就用什么方法。
所以周延深也得到了一手消息,那就是关于fdp制酒计划的背后另有支持者。否则江震就无法将列为违禁物的原料运输到国内,他只能在海外建立研究所。
只是那时周延深还不知道江震背后是谁,他也不能莽撞行动。一旦操作不好,极有可能会被江震提前得到风声,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有关fdp的文件资料、乃至实验室都处理干净,届时他们也再难抓住把柄。何况走私、利用违禁物制酒这一连串事件性质严重,没有足够证据是不足以支撑立案调查的。
那么整件事情都会被压下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江震的邀请帖。
他那小叔也是真的等不及想要除掉他。
只是他和江震两边获取的信息不对等,他的许多情况江震不清楚,可他却是把江震那边的情况慢慢地摸得彻彻底底。
或许江震还认为他会在酒局上“参他一本”。
但很可惜,没能如他的意。
周延深刚回到雅间,便在拐角处看到了谢时舟。
谢时舟显然也是一怔,两人目光短暂轻碰了下,他又强迫自己冷硬地别开了脸。
周延深脸上写满失落。
自然,这些细微的动作、神色都没能逃过江震的眼睛。
谢时舟是趁着上餐那会儿跟着侍应生队伍进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今日参与酒局的人会有董局。
谢时舟和董局接触不多,甚至可以说完全不知道江震居然还有董局这一条人脉。哪怕他在明正这么多年,有些人物他仍旧够不着,江震也不会让他接触,像董局这样的人,也该是由江其帧来维系关系。
谢时舟正暗暗思忖着,会所经理进了门,礼貌地伸出手道:“关院长,这边请。”
乍然一听见“关院长”三字,谢时舟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人迈步进来时,他抬头看过去,关卫东的视线在谢时舟身上停留不到一秒便收回,含着笑意上前和董局握了握手。
江震眉头皱了一下,并不情愿在这个场合见到关卫东。
尚不了解情况的周延深只是不发一言的暗自打量着这几人的关系。
很快,董局一番话便为他解了答。
董局充当和事老道:“江震,这关院长是我特地请来的,你也别冷着脸。今天就当给我董某人一个面子,趁着咱们几人都在,有什么打不开的心结就给打开,都多少年了,都在京市,没必要这么争个死去回来的,你说是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