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29%
    他们在岛上晃了一整天,回家前,阶凯杰说时间正好适合看夕阳,便载着她往岛上的一处海滩去。
    他们在一个普通的石子路边下车,罗沛榆望着道路两旁的树林,还纳闷着海滩在哪里,下一秒阶凯杰拨开其中一个树丛,一条小径顿时映入眼帘。
    罗沛榆吃惊的睁大双眼,阶凯杰笑着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旋即领她进入树林。小径整理的很整齐,看得出来两边的杂草、树木都有定期修剪,偶尔可以听见鸟类在草丛间穿梭的沙沙声响,她原本还怕会遇到猛禽类,不过一趟走来证明她的担心全是多馀。
    走着走着,隐约可以看见小径的末端透出一点光线,阶凯杰找了个宽敞一点的地方拨开树丛,一片海滩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
    这座岛上只有少数海滩是沙岸,岸上总有鹅卵石散落各处,想在海边漫步其实相当不方便。然而眼前的海滩是一望无际的沙,虽然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石头,不过与她先前去过的那些海岸相比已经好上太多。
    「好漂亮……」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这里超浪漫的耶……」
    「喜欢吧!」他自豪地笑着,「这里是我发现的秘密基地,只带你来过,不可以跟别人说喔!」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有一次我在刚刚那个路边锯树,看到一隻很漂亮的蝴蝶飞进这个树林里,我就一路跟着牠走,没想到就发现这个海滩啦!」
    一边说着,他们双双在海滩上坐下,太阳正要西下,望眼所及之处一片红通通的。浪花不断拍打上岸,罗沛榆静静看着眼前的景色,相当享受这份安寧。
    他们静静在海滩坐了很久,直到太阳慢慢触碰到地平线,阶凯杰才出声打破寧静:「你记得你刚来这座岛不久后,曾经说过想要看满月吗?」
    「记得啊,那时候爬了好久的山,结果乌云罩顶,连一点光都没看到。」她咕噥着,忽然望向远方,「而且……第二次满月也过了,对吧。」
    就在潘奶奶过世后,她将自己关在房里的那几天,这座岛的第二次满月悄无声息的过了。
    在这里,她只有三次看到满月的机会,不知不觉间她在这座岛待了半年,想要观赏满月也只剩一次机会。
    「嗯。」他轻声回应,「下一次满月是在你到这座岛满十个月的时候。」
    在那之后两个月,她就得离开这里了。
    「阶凯杰,这座岛上的人都没有想要试着记住你的名字吗?」她忽然丢出毫无相关的问题。
    「什么意思?」
    「就……例如把你的名字写下来、记录下来、刻个石碑之类的?」她其实有些为他不平,「每天你都要自我介绍,这样也太累了吧,花点时间把你的名字写下来又不是多困难的事。」
    「嗯……」他想了一会,「应该说,会有人被遗忘名字这件事已经是这座岛千百年来的传统,所以大家习以为常,也就不会想到那么多吧。」
    「就像你们的世界里,一个流传很久的习俗或观念,应该也会因为习惯而不去多想吧?」
    「好像也是。」她闷声回应,「可是一直被忘记,应该很难受吧。」
    毕竟如果能被记得,谁会想要被遗忘呢?谁想要每天重新介绍自己的名字、谁想要在这个世界毫无痕跡、谁想要一个人待在孤寂里,默默等待有个人提灯指认自己?
    「难受。」他坦承,「可是……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懂,走着走着会发现,在这个宇宙里,被记得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
    被记得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是啊,在粉丝一个一个离开的时候、在所能接戏的管道都得不到任何资源的时候、在连自己都痛恨自己的平凡无趣的时候,她都曾扎实的体会过,原来被一个人记得,真的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理解这个道理的过程很痛苦,而理解这个道理后……更痛苦。好像没办法再去指责任何遗忘自己的人,于是只能指责自己,为什么没有那个能力让人记得。
    在不断更新的世界里,一个人会不断、不断的被忘记。
    而有些遗忘,只有一个人自己伤心。
    还想着,阶凯杰的话再次打断她的思绪:「而且我找到你了啊!在这个世界上,我终于找到一个能记得我名字的人。」
    「光是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可是……她默默望向阶凯杰,也许就是因为也懂这样的心情,她更希望有天他的名字也能被人记起。多希望等他七老八十、回头看看这段人生时,会有一段记忆里,即使他不介绍自己的名字,这座岛上的人也能喊出他的名姓。
    哪怕只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