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过去前几秒,周欣乔觉得身体先是腾空,然后被轻轻放下,失去意识以后围绕在她身边的三人顿时手足无措,「欸,周欣乔,你还好吗?」、「醒醒啊!别吓人!」、「要不要打119啊?」
由于姚昶平一时的大意,篮球就这么直接往周欣乔面前送上,周欣乔被吓晕了过去,不久后才悠悠转醒。
「她醒了,」蹲在她身旁最担心她的岳皓扬大声说,见状,大家都松了口气,岳皓扬紧张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我……没事。」她坐起身子。
「哎!姚昶平,你连这样都射不准啊!」莫劭鑫见周欣乔没事了,难得白目开黄腔,周欣乔听在耳里,觉得自己没受到应有的尊重,心里一股火气升上来。
「谁说的,改天我亲自表演给你看!」姚昶平不服气。
闻言,周欣乔眉头皱得更深了,同时她感觉到鼻腔有股热热的液体流出,她伸出手去触碰,放到面前一看,手指上有着红色的液体。
她流鼻血了。
迅速从包包内里的袋子翻出卫生纸压住鼻孔,她拎起包包直接起身走人。
「你要去哪?」岳皓扬在后头着急地喊。
「回家。」周欣乔头也不回。
「莫劭鑫都怪你啦!干嘛开黄腔,现在惹周欣乔生气了,」岳皓扬跺脚,「你们两个听好,我先追上她,你们负责去找冰块来帮她冰敷!」下达完指令,岳皓扬抄起自己的包包追上去。
姚昶平和莫劭鑫交换一眼,接着同时拿起随身包包在岳皓扬后头衝出学校,一路上找寻哪里买得到冰块。
周欣乔步伐小,岳皓扬两步併做一步赶上她,拦住她的去路。
「走开。」周欣乔冷着声音,直视前方。
「周欣乔,你也知道莫劭鑫平时为人不是这样的,难得听他也会开玩笑,就原谅他一次嘛!」
周欣乔瞥了他一眼,「在你的认知里,开黄腔跟开玩笑是一样的吗?」
岳皓扬深呼吸一口气,「那当然……不一样!」他觉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可是他们也为了跟你赔罪,现在去帮你找冰块,」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不远处有座凉亭,「我们去凉亭那边等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
汩汩血液持续从鼻腔涌出,周欣乔见自己随身携带的袖珍包面纸只剩一张,她别无选择。
来到凉亭里,岳皓扬翻出被压在包包最下层的面纸为她继续止血,很快地,好几张染血的卫生纸散落在石子椅上。
由于凉亭附近没什么树挡住看向大马路的视线,因此当周欣乔仰着头时,眼角馀光看见熟悉的人经过,她低下头朝那人所在的人行道大喊:「庄颖蓁!」
走在马路旁,庄颖蓁听见似乎有人呼唤她,她东张西望了一下,视线扫过凉亭又被周欣乔挥手的动作拉回来。
「欣乔!」庄颖蓁跟周欣乔一样意外,「你怎么在这边?」
「她流鼻血,正在止血。」岳皓扬自动解释。
庄颖蓁跟与她同路的人们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他们继续前往目的地,庄颖蓁则走向凉亭。
「怎么突然流鼻血?」
「被人打到。」周欣乔继续仰起头抑止鼻血流出。
虽然与岳皓扬没见过几次面,但两人也算认识,庄颖蓁质问岳皓扬:「你怎么可以打欣乔?」
岳皓扬一愣,紧接着澄清:「才不是我打的,她是被篮球k到的,但那篮球也不是我扔的。」
「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啊!」
「始作俑者去找冰块了,我过来负责帮周欣乔止血。」岳皓扬说。
「原来如此。」庄颖蓁也从包包里翻出两包面纸,「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谢囉。」
周欣乔的脸上掩不住疑惑,「颖蓁,这时间你怎么不在学校,出来办事吗?」
「对啊,因为我外婆前阵子刚过世,来帮她办身后事,」庄颖蓁谈起外婆不禁鼻酸,「我跟你提过,小学前我住在南部时是外婆照顾我的。」
「那……刚刚跟你同行的人……?」
「都是我家人。」庄颖蓁点头。
「颖蓁,我很抱歉,你要照顾好自己。」
「没事!事情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也在慢慢调适心情。」
「学校那边呢?要请假吧!」
「应该会请几天假,到时候我再跟你借上课笔记抄喔!」庄颖蓁给周欣乔一个微笑。
周欣乔用没压住鼻孔的那隻手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庄颖蓁找了个乾净的地方落坐,「我在这里陪你止血完再过去。」
「你不要勉强,如果有更重要的事就去办吧,」周欣乔瞟了岳皓扬一眼,「这里有人陪我,你可以放心。」
「没关係,不差这一点时间。」她微笑。
就在这时,仓促的脚步声逼近凉亭。
「冰块来了!」是姚昶平喘着气说话的声音。
岳皓扬手忙脚乱地用外套包裹住冰块,让周欣乔摀在鼻子上,当姚昶平见到凉亭里沾着血四散的卫生纸时,才意识到他们闯了什么祸。
莫劭鑫晚了几秒鐘抵达,一见到周欣乔狼狈的模样,再想想自己的行为举止,实在惭愧,「周欣乔,对不起,你都已经受伤了,我竟然还跟你开黄腔。」
周欣乔浓浓的鼻音「哼」了一声。
旁边的庄颖蓁看着姍姍来迟的两人,总觉得当中一人有些面熟。
莫劭鑫现在眼中只有周欣乔止不住的鼻血,没空留意到其他人,三个男孩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时手忙脚乱。
「那个……」一片安静中,庄颖蓁缓缓举手,目光锁定莫劭鑫,「请问你姓莫吗?」
莫劭鑫终于注意到凉亭里还有其他人,那女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再加上她说出少见的「莫」姓,让他对她上了心。
「是啊,我姓莫,我们认识吗?」
闻言,庄颖蓁兴奋地站起身,「莫劭鑫,我是庄颖蓁,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总是一起玩。」
记忆犹如跑马灯般在他脑海中回放,莫劭鑫想了很久才捕捉到一点影子,「你小时候是不是总穿牛仔吊带裙?」他试探询问。
「对!我外婆觉得我穿吊带裙很可爱,所以都买牛仔吊带裙给我穿!」
「你小时候是不是总和男生一起玩泥巴?」莫劭鑫认出对方了,「而且总是用泥巴欺负男生,完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你总算想起来了,不过后面那句是多馀的。」庄颖蓁撇撇嘴。
看着面前上演着久别重逢的剧码,周欣乔失笑,「颖蓁,世界这么大,没想到你居然刚好认识莫劭鑫?」
「我和他小时候是邻居,常常玩在一块儿。前阵子刚好家人在翻旧相簿,才会对莫劭鑫印象深刻,一下子就认出他。」那是他们七、八岁左右的事了,后来庄家全家搬到北部,庄颖蓁就此和小时候的玩伴们失联。
十分不刚好,莫劭鑫从南部跑到北部唸书,而庄颖蓁从北部跑到南部唸书,以后要见面叙旧不容易。
「对了,你外婆最近还好吗?我已经好几年没去看她了。」莫劭鑫关心着周奶奶。
「老人家前阵子到天上找外公,今天是第七天,我们全家都来看她。」
听见噩耗,莫劭鑫很惊吓,「怎么这么突然!好令人遗憾的消息啊,你外婆亲切的笑容我都还记得。」
「是啊!她等于是我儿时的依靠,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我打个岔,」周欣乔举起手,「血止住了,我觉得应该没大碍了。」
「那,我们一起去庄颖蓁外婆的灵堂上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