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起脚,去听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不要你万死,要你和我在一起。”
燕山景的脸忽然也红透了,她在他的脸颊边轻轻一吻,“你也是傻瓜。”
她咳了一声:“我和三虎山寨的小姐是做了个交换。”
“她手上有我父亲早年的作品,一只偃甲鸟。所以我把剑鞘给了她,圆她的江湖梦,等她过够了瘾,她会把偃甲鸟送给我。”
姬无虞挑眉:“行路难燕蹀躞前辈?”
“我知道我爹叫燕蹀躞,行路难是什么?”
“南部听风楼的习惯,每个人都有代号,燕前辈的代号是行路难。乔前辈居然这个都没法告诉你了……”
“嗯,我对我爹娘所知很少。我娘也是听风楼的,她的代号是?”
“东指星直璇玑。斗柄东指,天下皆春。直璇玑前辈的名字是北斗七星的天璇和天玑二星,她又生于春拿山,所以叫东指星。”
“我家公茶剑道人,曾经说这一对名号很般配,指路的星星照亮旅途困倦的旅人。”姬无虞轻声道。
燕山景皱眉:“最终星星陨落,旅人也没有回家。”
她皱眉更凶了:“我唯一的弟弟小白也去世了……他十五岁才找到我,在这之前他过得很苦很难,我的童年虽然辛苦,但是也不愁吃穿,只是他却流离失所,我每每想起,都觉得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他是陪我去幽阳谷看病的路上遇到了不测……”
姬无虞陪着她一起伤感,但同时他也很疑惑:“我记得,我祖母说,你弟弟被两位前辈留在了摘月斋里。摘月斋没有抚养他吗?”
“他说有一个前辈带着他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前辈去世后,他就没人照顾了。他不喜欢提自己的过去,他觉得不光彩。想想也是,他一个孩子,要怎么长大呢……大概是偷过食物,骗过钱吧。”
姬无虞摇头:“奇怪啊。按我祖母说的,他是听风楼主指名要留在摘月斋的,连我祖父祖母去抢人,他们都不放人,总部楼主发了话,南部就只能从命,南部失去你母亲这个斋主后,虽然天下大乱,但却将你弟弟咬得很死。他怎么会居无定所呢?”
“解不开的迷了……”
姬无虞心想这未必,毕竟他已亲眼目睹摘月斋正在找她麻烦,以后免不了和那群人打交道。
燕山景却在想,原来从别人口中听说父母,是这个感受。
她母亲是摘月斋的第一任女斋主,年纪轻轻,半死不活的听风楼南部在她手中有了中兴之象;小她五岁的父亲则是偃师断代很久后一百年一个的天才。他们应该有过一段很好的时光,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躲躲藏藏,四处遭人追杀,用小白的话来说,他们也四处追杀别人。在打打杀杀中,很年轻的时候,两个人就都去世了。
这就是她知道的父母的全部了。以后她还能知道更多,小白呢?
燕山景主动道:“说点开心的吧。我出了九蛇山,还要去幽阳谷清去最后的余毒。你呢,跟我一起去?我记得,你说你在幽阳谷有认识的人。”
“嗯,是一个前辈。他是祖父祖母和离后,祖母找的小相公。”
燕山景愣了片刻:“什么?”
“很难理解吗?就是我祖母和祖父日子过不下去,我爹又长成大孩子了,所以他们就分开了。祖父没有再找,祖母另外找了呀。祖母今年七十多了,他也有四五十了吧。所以他不是很年轻,确实是我的前辈。”
姬无虞说得理所当然,燕山景倒显得有些孤陋寡闻了,确实是这个理。茶剑道人和姬太君原来早就不是夫妻了。
“哦,那我们要喊这位前辈什么呢?”
爷爷?二爷爷?小爷爷?
“他没有正式入赘过,总之,他还是祖母的徒弟,你跟我一起叫他师叔就行了。他医术精湛,蛊术也厉害,是幽阳谷的大祭司。”
姬无虞看她张嘴吃惊的样子,觉得颇为可爱,笑了一笑:“南理有意思的人还很多呢。”
“你和我去南理,我带你去看花冠,像丹樱花海那样的花海多得你看都看不过来。有的祭司唱经很有趣,传说故事也多得你听都听不过来,还有雪亮的配饰,漂亮的衣服,脖子都会挂断,衣服也保准你见一见爱一件。”
燕山景点头:“好啊。你也和我去葫芦州。葫芦州小雨时,最惬意了,泛船湖上,接天莲叶无穷碧,雨后青山白雾浓浓,此时笋子冒尖,黄花鱼也一捞一个准。你要是和我在长歌馆住着,夜夜听雨,既凉快又舒服。”
说了一路,走了一路。在晚霞收敛起最后一缕霞光时,他们终于走出了丹樱花海,见到了守候在外的崔霁。
他真的在等,提着一盏小灯,专心致志地读他的医经。
第30章 代写价贵
夜星明朗,崔霁坐在石头上,周遭的萤火虫围着他飞了起来,他手持医书,泰然自若,在微弱的光芒下仍能读书。
燕山景都走到他面前了,他才惊道:“你们来了。”
燕山景镇定自若与他交际道:“崔兄久等,我们说了很多话,所以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她没撒谎,是说了很多话,还做了很多事。
姬无虞不声不响提起崔霁的背篓:“走吧,崔公子。”
姬无虞让燕山景意外,他对崔霁很客气,甚至还能和他有说有笑,谈吐客气,举手投足彬彬有礼,像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