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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姬无虞自然是有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事,不光是身体上的冲击,还有心里的一团乱麻。
    燕山景闭了闭眼睛,她无法设想,世上还有哪个人,能让她这么主动。他总该安心了吧?不要再因为一个剑鞘就那么崩溃伤心了。
    燕山景从背后轻轻抱上他的肩头。她此时太虚弱,也太悲观。
    花海有毒,而她的毒素随着今夜,大概是加深了。那个幽阳谷,到底有没有厉害的医师,只是个未知数。
    回到净山门,大概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了。
    九蛇山走到一半,这个五蛇很难过。所以,她没有再让小司难过——她自以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之将死,放肆爱恨情仇。人之将死,尝过七情六欲的滋味也不错。
    姬无虞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声,于心不忍,转过了头,凝视她的面庞,燕山景勉强睁开眼:“还有没有话说?”
    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就快睡着了。
    姬无虞想了又想,心乱如麻,他盖住了她的眼睛:“你睡吧。我要再想一会。”
    燕山景被冷热交织折磨得要发疯,而他却知道这是解毒的前奏。丹樱花红如火,欲燃不夜天。燕景一定有救。
    她的一条胳膊露在外面,姬无虞的指腹轻轻摩擦过她胳膊上的一点红痣。她真的……她自己不是也有吗?怎么会是守宫砂呢?
    他在干什么?!姬无虞立刻收了手,这个床他也睡不下去了,他直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把她的那个床铺好,独自一人一张床,更方便他想事。
    他尽力不去回想两个人之间的脸红心跳,只有色迷心窍的人才会立马沉沦,跟他姬无虞无关。
    其实常人来看,哪怕燕山景九岁时干了不厚道的事,也根本就是小孩子犯的错,哂笑一过也就罢了。然而那时姬无虞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五岁到十岁,整整五年,几乎就是他的整个童年。更不要提接下来九年间的事,燕景也就是因为长大后心虚才留书道歉的吧?她道歉信还留在了净山门,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从前的帐没算清,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燕景果真就是对他们之间的婚约没有一丝一毫的在乎。一个半路上认识了没几天的野男人,就能让她不在乎了吗?虽然野男人就是他本尊,但万一是别的什么人,她也要奉上芳心?
    但姬无虞转念一想,她居然说她喜欢他,她居然……她不是之前还要划清界限的吗?她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喜欢他的?哪一天?初见的时候,还是昨天?二蛇三蛇四蛇五蛇,到底是哪条山道上?喜欢他哪一点?喜欢他的脸和身体,还是喜欢他的性格为人,还是喜欢他牵着她的手在林中疯狂躲避追兵时惊心动魄的感觉?他变回姬无虞后,她会不会就不喜欢了?
    哼,他又没说过喜欢燕景。可,他真的不喜欢燕景吗?
    见到燕景的那一刻,画上的人走出来,发带被箭射落,散落一身青丝时,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那瞬间的心动,难道仅仅是因为骑马的颠簸,仅仅是因为弓弦的震动?
    燕山景都睡熟了,姬无虞还在翻过来反过去地想,一刻钟内,他变了七八个主意。
    第23章 寻常夫妻
    芭蕉夜雨下了整夜,竹屋内一片祥和。
    燕山景醒了倒是醒了,但她虚弱得出奇。她居然还能醒来,而且内力甚至在回复。只是身体里的毒液已侵入脏腑。
    她记得,她昨夜和小司表白了……他的反应先是愤怒得很微妙,而后又认了输似的回应了她。
    也好,最后一段路,她说了所有的真心话,她没有遗憾。
    小司早就醒了,他坐在她对面,梳洗得很干净,情绪也很平静。
    “还能起床吗?你的毒需要找到办法化解,不能再拖了。我们今天还是去花海看看吧。”
    去看看也好,不去看的话,就一直靠着有限的信息胡思乱想。丹樱花海,她完全是第一次听说。去一探究竟吧。
    但出门前,燕山景还有事要料理。
    “我要换条月事带。”她说得很自然,也很坦然。
    姬无虞一愣:“哦,那我先出去。”
    燕山景从媚娘的柜子里翻出来了干净的衣服换上,大概是吃睡都不太好,月水的量很少,她抱住膝盖,蹲在椅子上发呆,头发散在身边,她咬着手指,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她看来,小司的别扭已经解决了,现在可以处理生死攸关的大事了。啧,那个前辈,真的应该把话说清楚。姬太君和花海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安全?
    姬无虞再进来时,就看到燕山景蹲在椅子上,缩成小小的一团,正在愣神。
    他忽然想摸摸她的脑袋……姬无虞别过头,他在想什么。他拾起燕山景的衣裳,将饭端给她,他厨艺仍然不好,但寻常食材寻常滋味,燕山景能吃下去。
    许久后,燕山景才恢复些体力跟他出去。
    燕山景和他一起出门,她每走一步,都很艰难。不仅仅是内力,连血液也受到毒素侵蚀。内力和毒素在她身体里打架,打得她忽冷忽热,但那还是好事,可睡了一觉,内力锁不住毒素,她只能尽力往下压,如今的情况,真是应了那个词——苟延残喘。
    姬无虞看她那么费劲,蹲下身:“我背你。”
    燕山景不推辞,上了他的背,他们在离开竹屋时,燕山景看到她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了,包括她沾了血的裤子,还有月事带,他都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