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辛昂见他不语,又走近了些,陈时只觉得要看不清面前人,连忙呵斥,“站住!别过来!”
但总归是没有气力,被少年虚虚一摁,又落回床榻。
面前分明还是少年姿态,却不知何时变得高大,眼下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少年的呼吸带着青年的呼吸都更为急促,眼尾飘红,氤氲出泪水,沾湿了眼睫。
周辛昂却也不急于一时,反倒是像得了一件新玩具,对待陈时的态度仿若爱不释手。
温热的掌心落在陈时的脸侧,陈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周辛昂,没成想,少年竟是低低地发笑,“师兄,我好想你啊……”
“百年不见,不知师兄可有没有想我……”
陈时身上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眼下耳边嗡嗡响,一句完整的话都听不完整。只觉得周辛昂喋喋不休格外烦人,好似又回到了他初到天微宗时身后带着这个话多的师弟一般。
周辛昂百年前不若十六,身上灵力全无,倒是被鹤一真人养的和外边金娇玉贵的贵公子般,格外的有些娇气。
天微宗第一废材的弟子却被鹤一真人收为关门弟子,任谁都不服气,故而编排少年的话语也格外多,在别的亲传弟子那,更是不被人待见。
鹤一真人一心扑在修炼上,对两个弟子不甚上心,在听闻到某些不大好听的话语后,就责令周辛昂日后在峰顶修炼,如若无事无可出峰。
哪怕被变相禁锢,早些年的周辛昂,却也还是格外可爱。
碧水幽山,哪怕被关峰内,陈时却也有着千万种方法带着少年修炼。
哪怕少年再不开窍,陈时也是鼓励居多,并不苛责,相对于鹤一真人,陈时反而更像是周辛昂的师父。
眼下身中情蛊,还是被早年带过的师弟,哪怕身死道消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却也是陈时自己的选择。
只是这选择,也是无奈之下被迫的做出的选择。
一想到周辛昂歪成这个死样子,陈时怒从心中起,忍不住骂道,“教你的都教到狗肚子里了是吧?”
少年闻言面上忽地有些迷茫,好半响,才囔囔,“师兄,你理我了?”
看来是脑子坏了。
陈时身上使不出力,但却还是瞪着少年,“周辛昂,你!!!”
这话还没继续说,忽地鼻息间又嗅到一股清冽的桃花气息,少年凑得极近,两人肌肤仅仅只差一寸,便要贴合在一块了。
“师兄,为何会钟情他人呢?”
“明明师兄你,应当是我的……”
两人靠的太近了,陈时面上浮出红晕,然而眸光微动,下一瞬,室内明灯忽闪,室内暗下一瞬,青年忽地起身拔剑。
剑锋出鞘,随着主人的情绪,剑嗡嗡清明,寒光乍现。
周辛昂忽地冷下脸,有些偏执地看着陈时。
他问,“师兄,你当真如此抗拒吗?”
陈时不想同他讨论这个话题,眼下离开少年一段距离,总归是好了些,他稳住心神,言语间满是寒凉,“周辛昂,陈时已经死了。”
这一声落下,室内忽地陷入了宁静。
见周辛昂不语,陈时又道,“再说了,有谁家的师弟会给师兄下情蛊?”
近乎嘲讽,周辛昂的脸色越来越黑,好似被墨水浸了似的。
“你我之间早就没有情谊了。天微宗几十年师门情谊,在你不听劝诫后,便早已消退了。”
周辛昂几乎颤着声,有些委屈地开口,“师兄,你这是何意?”
陈时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周辛昂,外门弟子一事,是你做的吗?”
周辛昂下意识呼吸一滞,继而又咬牙道,“师兄,明明是他先接近你的。”
“明明……明明你是我一个人的师兄。”
“执迷不悟。”陈时冷声,却不动声色却靠到身后冰凉的墙面。
周辛昂本还想继续靠近,下一瞬,身后密室暗门发出震天响动,只一刹那,密室暗门被毁,沈卿池冷冷地踩着地面而入,近乎逼问,“周师侄,为何将我道侣囚禁于此?”
这一声带了威压,周辛昂被这威压一震,苍白的唇角流出血来。
沈卿池俨然一副陈时道侣的姿态,周辛昂心中讥讽,掩下眼睫,“沈师叔又是何时同我师兄认识的?”
沈卿池却草草略过他,下一瞬走近陈时,一把将人抱起,下一瞬,镣铐被彻底摧毁,在空中化作靡粉。
密室内,空气凝滞。
陈时身上汗涔涔,方才执剑便用去了九分力气,眼下被沈卿池抱在怀中,几乎是顷刻便松懈了气力。
周辛昂不语,但却深深看了一眼陈时。
陈时见沈卿池来,也不想同周辛昂多解释什么,只冷声道,“这位道友恐怕是认错人了,我名为怀卿。”
“师兄……”周辛昂见陈时抬眼,近乎可怜地看向陈时,但得来的只有陈时淡漠的神色。
他听到陈时说,“道友,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这话音才落,沈卿池便带着陈时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周辛昂在原地。
不多时,密室忽地出现一黑衣男子。
男子见周辛昂面色难看,暗叫不好,连忙跪下,“少主。”
周辛昂冷冷看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为何密室这么快便被发现了?”
黑衣人冷汗直下,忐忑回道,“少主,我们眼下势力并不多,那修士修为十分高深,我们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