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道升天,日月宗布阵于南海,借鲛人鲛珠和鲛绡各类秘宝淬洗天罚。
满地的鲜血,沾染了少年洁白衣袍。
一经动了杀念,便成心魔,再无法破局。
街道上横尸遍野,到处都是血。
站在云巅上的人物,这下玉面也染上了分明血迹,只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大道,总归是无情的。”
南国这时已变得寡言,身姿消瘦,如一柄染上血腥沉默的刀。
如今这刀被血浸没养出了血煞气息,而日月宗宗主身上的煞气却消失了。只剩下雪峰顶上洁净的一捧雪,云上仙君只与月作陪。
刀被浸透了血腥煞气,最终也被踩入尘泥,滚卷进泥潭,再不被拉起。
“南国呀,这就是命。”
“修仙之人,总归是弱肉强食。”
“我不这么做,怎么能得道飞升呢?”
一字一句,若冰刀般剐蹭心口。青年南国眼睛被血腥沾染,初始见到的清澈眉目现下却如沟渠之水,肮脏浑浊。
不甘心,仇恨。
在此刻都无法放下。
无法原谅的终究是自己,因为选错道。
一步错,步步错。到头来,别无选择,南国手中素雪剑锋如十几年前穿透了他曾经最崇拜的宗主。
“宗主。”
“是你告诉过我,修仙,到底是弱肉强食。”
那漂亮的剑锋染上月色,透出冷厉光泽。最终继而再次被血浸洗,再擦不去血迹。
少年时,这剑被交好鲛人的血洗过,而后,这剑下又夺去成千上万无辜之人的性命。
不过百年,这剑再次被血浸洗。
这一次,被南国送进了他曾经最尊崇的宗主体内。
白剑入,红剑出。
再无回头路。
幽兰露,如啼眼。少年时落下的悔恨泪水浸透了南国的眼,一步一步,最终成了血泪。
“真可笑,但偏偏,最终想拉我的人竟然是鲛人。”
“我这一生本就凄凉可笑。”
血泪,顺着南国雌雄莫辨的冷面落下。
丝丝缕缕,点点滴滴,悔恨至极。
秘境已经开始动荡,雾霭沉沉的天逐渐开始崩塌,只余下,霜雪萧瑟,急急地打在脸上。
这时,陈是隐隐觉得,窥探到一丝暗藏的真相。
鲛人泣泪成珠,百年前,是谁设下的男孩云荒如此浩大的阵法?
且为何是鲛人一族同无数无辜百姓作陪,被血祭成了那些所谓仙人修仙的脚下泥?
直到破空而下的空灵歌声再次响起,陈是脑中灵光一现——
鲛人声,淬洗音。
是天生的淬洗灵根的天籁悲悯之声。
鲛人背负了人族强加的天罚,继而也寻找凡人作容器,以此转换天罚。
大惊失色,此刻生出十分不好的感觉。
但到底,秘境却还未结束。
鲛人前辈于南海之上,与南国打的难舍难分。只零碎听到几声争执:
“为何要救我?”
“为什么?”
最终剑落入南海,那力道松懈,竟然是回光返照般呢喃:
“我此生修道,不过为护我守护之人。”
“这剑却第一个刺入我的意中人。”
但鲛人却张开细长手臂环住了南国。
“死者为归人,天地为逆旅。”
“往事尔尔,就此放下吧。”
“南国。”
神魂渐消散,陈时和沈卿池在云巅之上被凛冽寒风吹得墨发飘扬,此刻却也是云中客,
云中客,境中人。
最终鲛人前辈面容悲悯,再度望过来:“陈时,别过。”
鲛人与南国的身形消退,风霜色却丝丝缕缕侵入骨髓。
直到一缕疯癫的魂魄飘来,跌跌撞撞,口齿不清:
“阿骞。”
“阿骞…”
“还我阿骞!”
是夏长赢。
沈卿池挡住疯癫的夏长赢,此时微微点在夏长赢的眉心,夏长赢便忽地一闪不见了。
只听沈卿池道:“如今蛊人应当还在秘境,我们再走走。看看能不能将蛊人一并带走。”
风雪飘摇,头顶秘境因着失去沧珠支撑,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第20章 云水境破
秘境因着南国的执念已去,眼下已经崩坏不成样子。
两人并肩前行,陈时身后素剑微微清鸣,腰间银铃微微晃动。
但往前一步,发现他们无法离开了。
这处竟然有一道结界。
风雪打在脸上寒凉刺痛,那道结界将他们挡在这边,天崩地裂的秘境摇摇欲坠,陈时被那结界挡了回来,腰间银铃此时晃动的更为厉害。
目光落在那道结界上,眉目凛冽,素白指尖摸到剑柄便想往上。
霍梅初在里面。
然而却被沈卿池挡住了。
陈时疑惑抬眼,轻声问:“怎么了?”
沈卿池:“你的灵力还未恢复,我来吧。”
“秘境此时即将结束,我可以不用再压制修为。”
语罢,宽厚手掌抬起,那道结界竟是直接被沈卿池徒手用灵力劈开了。
洞天石扉,瑶瑶一看,又回到了那处庭院。
青瓦白墙,霜雪般的百年灵树此番却枯萎,粗若手臂的藤条已如死物无力瘫倒在冰雪之上。
这处的灵力也在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