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到十年,秘境变化便如此之大?
难不成,是在鲛人前辈步下秘境时,曾有人进入过秘境,神不知鬼不觉地布下阵法?
但又是谁,可在鲛人前辈鼎盛时期布下阵法呢?
还是说,这个秘境从一开始,就是有阵法相辅相成?故而阵法启动,秘境便出现了异变?
“怎么了?你了解相关阵法?”
发现陈时的异样,夏长赢扬声询问。
沈卿池也看他,隔着半尺距离,目光犹如实质。
陈时却只是淡笑:“我一介散修,修为低微,哪里知道这般高深的阵法。”
夏长赢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同时看了眼坐他对面意味不明的沈卿池。
刚刚立完誓,几人便进到了屋内。
现下屋内抵挡风寒,几人坐在屋内也不算拥挤。
这应当是弈星阁上好的客房,安置的桌椅床榻都是上好的,灵木雕饰的房屋以及上好的绸被。
雕花木工无不独特,哪怕是放在天微宗,这样的配置也只有真传弟子才能享受的待遇。
陈时自然没享受过,但好歹在他师弟那看到过。
简直和他那简陋木屋云泥之别。
可惜他那师父也不过是个偏心至极之人,眼中除了那位师弟便再无他人。
这般想着,陈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怨恨的。
毕竟世上并没有道理,他可以理所应当地接受最好的资源,亦或是什么都不做便得到全部人的仰慕与爱戴。
但陈时却又想到了沈卿池。
青年如雪中仙鹤。
飘雪晶莹洁净,青年气质若寒冰,遗世独立之。
雪色染上的分明是青年的周身,偏生触到的却是暖玉般的潺潺溪流。
好似这样的人,理所应当被众人钦佩,理所应当被众人仰慕与爱戴。
目光不由自主瞥向沈卿池,却惊讶发现那人的目光像是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
惊觉之余,却觉得奇怪。
陈时心中莫名别扭,不解为何有人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如暖阳覆盖,又如潮汐袭来。
宛若世间红尘客,唯他入君目。
这目光分明灼热。
但沈卿池却依旧面色如常,神色淡然若常态。
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夏长赢早早困顿,见陈时不愿说也不再问,只是道:“我抱着这孩子在旁边,有事传音。”
朱红木门被推开,又再次被关上。
屋内只剩下两人。
但屋内只有一间床榻。
陈时犹豫看向青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修仙者鲜少入睡,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修炼。
陈时如今附身傀儡体,倒也不用时时刻刻修炼。毕竟傀儡体能容纳的灵力甚少,就算修炼也无法将灵力凝聚到本体。
但沈卿池怎么说也算是前辈,按尊卑分,也轮不到他去睡床榻。
虽西洲民风开放,但陈时到底是开不了这个口。
还是沈卿池先注意到了陈时欲言又止的模样,先一步开口。
“你睡,我守在你旁边。”
陈时闻言抬眼看他,目光疑虑,疑虑颇多。
为何是守他?
像是察觉到他的疑惑,青年又道:“你魂魄似乎不算稳定。”
“我一日不打坐修炼倒也无碍。”
“秘境诡谲,还有个不知是好坏的古老阵法。”
“我守着,以免出现什么差池。”
字字在理,陈时本身只是疑虑,沈卿池这般说辞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扯出笑来:
“沈师兄,虽然我现下确实灵力稀薄。”
“但诡道总有自己的一套保命手段。”
“如若情非得已,也不必时时顾我。”
屋内并未点灯,纸窗映下皎白月色。
只看到暗影侵袭少年轮廓,银铃却似有灵性般在月色下发出几声响动。
素剑从未离手。
哪怕睡着,少年的姿态也是一副防守的姿势。
并未睡熟。
沈卿池并未应下那句不必时时照顾的话。
只是点头,示意少年该睡了。
夜深霜重。
少年压在一侧锦被,霜色面庞此刻显得有些娇憨。
但眉宇总是皱着。
似乎不安。
其实沈卿池注意到,少年应当是冷的。
那手脚都藏进暖意的被窝里,连脸蛋也不愿意全部漏出来。
只不过此刻睡得还算是安稳。
沈卿池像是站在床榻边许久,骨节分明的手伸出。
仅差分毫,便可碰到银质护腕。
护腕像是一样法器,紧紧扣在少年细瘦手腕上。
但对于现在的沈卿池来说,算不上什么。
只要他想,那银质护腕便可轻松挑下,看清少年手腕。
但到底收回了手。
只是坐在床榻旁,又将灵力放的充盈些。
半响,床榻上,陈时翻了个身。
一张莹白脸上慢慢回了血气,浮现出热腾腾的霞色。
沈卿池总算扬起嘴角。
那笑意稍瞬即逝,他又变回雪色遗世独立的仙君。
只是目光却未曾在少年脸上挪开过。
……
这时,秘境之中,一处海域。
潮汐澎湃,静寂无垠的海面上冲洗着皎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