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一只莹莹散发着光芒的传音鹤悠悠然从远处飘向风麟。
叶止眼尖,瞅到上面似是显示着‘妗吟’二字。
风麟见到纸鹤后脸色微变,急急甩手将纸鹤收入袖中。
“风麟,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叶止见状语气一下冷了下来,“让我看看那个纸鹤。”
风麟没应声,只默默垂首站在原地,火堆燃烧的火光打在他脸上,明明暗暗竟让叶止觉得有些看不清这人。
叶止从不想跟自己在乎的人说狠话,可师姐对于叶止的重要性风麟也是知道的。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欺瞒他?
“风麟,别让我恨你。”
纵使叶止如此说,风麟仍然沉默着未回答他。
破空声响起,叶止举着不知从何来的玉簪尖端朝向自己的脖子,厉声道:“给不给?”
叶止知道他很卑鄙,也莫名感觉他何其可悲,有朝一日竟然需要用自身的生死去威胁龙傲天男主。
可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如今只想回到坠仙崖底,回到师姐身边。
……
今日雨下得实在有些大,许阿婆年近七十却依旧迈着利落地步伐朝木屋走去。
甩掉伞上的水然后收起,许阿婆小心捧着手中煎熬好的汤药往床榻边端去。
床榻上正躺着一名浑身湿透的青衣男子,双眼紧闭,整张脸烧得绯红。
哪怕是在睡梦中,他口中也止不住喃喃道:“师姐,骗我……”
许阿婆瞪视一眼床榻边蹲着的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操着一口乡音埋怨:“瓜娃!怎得没给床上哥哥换衣服撒?”
瓜娃诺诺摇头,小声答道:“我解不开。”
“勺!”许阿婆伸出指头戳戳瓜娃的额头,痛得瓜娃急忙捂住,委委屈屈辩解道:“是解不开嘛。”
许阿婆无奈摇摇头,将手中药递给瓜娃,嘱托一句:“小心烫。”
瓜娃刚接到时,十指被烫的不自觉想蜷缩,硬生生忍耐下来,郑重点头:“不…不烫。”
“蠢娃娃!”许阿婆叹口气,一边给床上男人换衣服一边指示道,“烫就放地上撒!”
瓜娃还端在手里,乐呵呵回:“阿婆,不烫的。”
许阿婆没再说话,只止不住摇头。
床上男人也不是个省心的,一碗药边喂边吐,满满一碗药,最后算下来竟只喝进去几口。
倒是许阿婆被折腾出一身汗,刚帮忙换上的新衣更是不能看。
唯一与喂药前的区别大抵就是他口中叫喊的名字换了一个。
从‘师姐’变成了‘风麟’。
“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恩恩怨怨。”许阿婆毕竟还是年纪大了,没心力再给床上男人换一次衣服。
正准备叫瓜娃给那男人随便拿条毛巾垫垫,屋内却突然出现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
见到此人,许阿婆扯着瓜娃就想下跪,没想到弯曲的腿好似被什么硬生生阻碍住,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在原地。
许阿婆更加恭敬道:“仙人?”
男人俊美的脸仿若亘古不化的寒冰,倒更显几分出尘之姿。
来人正是风麟,床上躺着的便是昨夜与他闹掰的叶止。
风麟闷不做声地为叶止换衣服,中途叶止不知是感受到他的气息还是什么,突然迷迷瞪瞪间醒了一次。
‘啪’清脆的巴掌声惊呆一旁的许阿婆。
伴随巴掌声响起的还有饱含怒气的一个字:“滚!”
许阿婆连忙捂住自家瓜娃的耳朵,嘴里不住喃喃:“罪过罪过。”
说完这句话的叶止又昏过去。
风麟帮叶止换好衣服后,恍若从未发生这件事般地递给许阿婆一两黄金,温声道:“劳烦阿婆照顾他了。”
许阿婆惶恐地连连摆手:“仙人客气,这如何使得?”
风麟强硬地将黄金塞入许阿婆手中,旋即丢下一袋药后摇身消失。
许阿婆将药递给瓜娃,让他去厨房煎煮,自己则是端来一盆凉水,用毛巾轻轻打湿后搁在叶止额上。
……
叶止再醒来时,恍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目及处是陌生的木质屋顶,嘴里后知后觉泛上来的浓浓苦味让叶止有些反胃。
眼前突然闯进一张稚嫩的脸庞,黝黑又透着傻里傻气的脸上笑着露出洁白牙齿道:“哥哥……”
“唔啊!”叶止被吓得直接弹坐起来,“你,你谁啊?!”
小男孩乐呵呵指着自己,老实答道:“我叫瓜娃,哥哥。”
叶止记得他失去意识前是倒在雨中草地里,但目测以眼前这个小男孩的体型应当是无法搬动他的。
叶止环顾一圈在屋内没见到其他人,于是轻声问瓜娃道:“瓜娃,你的家人呢?”
“家人?”瓜娃懵懵懂懂地啃了会指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叶止说的是什么。
于是瓜娃转头朝屋外高声喊道:“阿婆——有人找你!”
叶止眼睁睁看着门口出现一位七旬老太。
许阿婆手里操着一柄大扫把,粗着嗓门道:“咋了嘛瓜娃!”
直到看见在床上坐起的叶止,许阿婆眼角皱纹顿时都团成一团,踏步跑来凑到床边喜笑颜开道:“娃娃,你醒啦!”
“还有,其他的人吗?”叶止咽咽口水,不自觉攥紧身上的被褥。
许阿婆以为他指的是风麟,心虚地连忙矢口否认道:“没!这个破地就只有我和瓜娃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