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张玉庄和回忆里那个自己都对自身有种难以言说的信任感。
过去的张玉庄信任未来的自己,既然这些人因为将来的事对自己有杀心,那么他无论如何就要除掉这几个人。
而未来的张玉庄同样信任过去的自己,相信自己一定能利用往日的记忆将他们困在此处。
想通这些关节。
那个强大通天又心思缜密的张玉庄才在谢逢野脑海中完整起来。
原来被气到无话可说时,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地想笑。
谢逢野先是哼笑一声,随即竟是控制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
涅槃已毁,但只要无人再阻拦,凭他张玉庄再找个千万年,何惧寻不到?
他只需安安静静地等着,等着谢逢野打开业障,一步步来到这个密室。
如此,龙族的神骨,玉兰的禅心就齐了。
谢逢野不晓得愤怒的尽头是什么,只感觉怒火快要把自己这一条命烧成灰了。
从他开始放声大笑,张玉庄的目光就一直停在他身上,总结道:“疯子。”
“唯独不想听你这么说我。”谢逢野笑够了,才缓缓起身,一把抹去眼稍的浮泪,直言道,“很想杀你,不然你成全我一下?”
张玉庄面上并无什么欣喜,似乎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掌控之中的合情合理。
他冷眼瞧着谢逢野崩溃,唇角笑意倒是加深了几分,好奇道:“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叫你们这么恨我。”
“先前还说杀不了我们。”谢逢野不想回答他这句话,默念静心诀逼自己冷静下来,“你还怪谦虚的。”
张玉庄似乎觉得这么没意思,挥手散了风刃:“你倒是有意思。”
谢逢野皱眉望去,见张玉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直直地看过来。
对视中,张玉庄笑道:“我没见过你这样的。”
“想来,若非时机不对,我应当会想要与你交好。”
“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听见“朋友”二字,谢逢野差点没压住火气,他深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密室中搜寻。
心中思忖起接下来除了坐以待毙该做什么。
司家法鼎……
“你受伤了。”
谢逢野闻声看去,那白衣男子蹲在地上,指着玉兰的手。
经此一遭,玉兰似乎也想通了张玉庄所有的安排,握着剑的手微颤,方才一齐攻击过去,不管不顾的,玉兰也被避着见月的剑气,手掌被割开,此刻一用力,血就顺着指缝涌出。
然他此时满目恨意,根本不想管这个人。
谢逢野见玉兰受伤刚要迈步,目光却不可控制地停在那白衣男子身上。
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从宴席开始,直到密室。
张玉庄都默认此人在场,想他身份定然与众不同。
但他此刻眼中关怀之色做不得假,其间此时翻涌着对面前这个持剑人的关怀,半点不作假。
这份不合时宜的关切激得谢逢野问他:“你到底是哪边的?”
白衣男子睁大眼,双目清澈地指了指自己:“我当然是……”
话没说完,又再一次被打断。
他这次面上有些不悦,快速地剜了一眼罪魁祸首。
“横竖你们也出不去,不如咱们心平气和的聊聊?”张玉庄闲适不已地开口。
“可以。”谢逢野如他所愿“心平气和”地说,“你先去死几次,咱们就好好聊。”
张玉庄并不意外听到这样的答案,走去石台前悠闲地加固了浓雾身上的符咒,甚至掐指算起来,看来准备自己算算他和这些不速之客的渊源。
谢逢野思虑不停他用目光去寻青岁,想说现在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谢逢野不停地去打开他们所有人的业障。
横竖他现在法力回来了,握个手腕的事。
玉兰的不能看,就先开梁辰和青岁的。
横竖正面敌不过,不如就借着观业障去别的地方再想想办法。
目光划过青岁,却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身后。
那个角落,白衣男子正拉着一截袖子,声音温和坚定地劝:“请不要这样用力握剑,你的手在流血。”
而手袖的主人,此刻也是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过去。
“你能碰得到我?”
这个问题如同石子被投入静湖,激起一圈圈涟漪。
“我从刚才就很想问你们。”张玉庄自石台后看过来,面上带着戏谑和困惑,“你们为什么一直要对着那个角落说话?”
他目光扫过白衣男子所在的位置,没有寻到让自己视线停留的东西。
须臾之间,谢逢野脑中闪过无数个问题,突然福至心灵,他指着那个白衣男子问:“你看不到他?”
说话之间,他暗自调动周身灵力,只需张玉庄一个反应,他就能立马行动。
张玉庄朝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好笑地问:“你想要我看到什么?”
“那有个人。”
张玉庄稍稍眯起了眼:“在说什么疯话?”
谢逢野轻笑一声,他指尖所指之处,那白衣男子正在神色严肃地控诉说用手指人不礼貌。
“身穿白衣,朱砂封了神庭穴。”
为了瞧清张玉庄的神情,谢逢野故意说得很慢。
但自从“白衣”二字出口以后,张玉庄脸上那些坦然之色瞬间消失,他苍白着脸:“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