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宁愿粉身碎骨,都不愿离了月舟的。
如何会……
似乎又说到了死结上,谢逢野恨叹一声,下意识地去看被玉兰攥在手里的骨留梦。
月舟临走之前特意将此物递了过来,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可恨现在又卡在机缘未到,催动不了骨留梦,就无法窥视其中隐情。
月舟和江度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最后又说了什么,也成了近在咫尺的迷。
玉兰也在瞧着自己手中的扳指,忽而抬头说:“月舟。”
土生这下紧张得要命,被吓得一颤,连忙问:“昆仑君怎么了?”
玉兰反问道:“你刚才说,若只是为了我的禅心,江度何至于做到这步?”
“我,我是这么说的啊。”土生喃喃,“怎么了?”
谢逢野顺着说了下去:“若是有谁要伤害玉兰,那我必定舍命相护,而江度和当年的我签下死契,自然该是为了月舟。”
“这就怪了。”土生纳闷道,“昆仑君可是仙族中人,又不是妖族出生。”
他说完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连忙环首解释道:“并非说妖族如何,只是禅心确为妖族悟道可得,而月舟是断然没有的。”
“若是为了其他的呢?”谢逢野道,“月舟可是凤凰。”
玉兰倏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一字一停地说:“凤凰,凤凰的涅槃。”
谢逢野看着他的眼睛,对视之间有风穿过玄冥殿上方,似是故人低语。
土生见他们说到涅槃又没了话头,紧跟着问:“涅槃怎么了?凤凰一族不是命中都要涅槃一次吗?”
他此刻嗓门已很高了,可仍对抗不住谢逢野脑袋里那些聒噪惊雷。
恍惚间,只能记起一个事情。
当年月舟涅槃,恰逢江度外出撒风布雪,是玉庄一直陪在长离殿堂里。
再早些,他们初相识之后,月舟因不成眠一战损耗过多,这才伤了根本只好涅槃,期间长卧多时难得清醒。
也是玉庄,亲自登门示好,给了清心咒符。
之后,月舟没能成功涅槃。
这是谢逢野在江度往业中瞧见的,此刻他说了出来,土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怎么我们理到现在,都有,都有道君啊。”土生的目光像是浮木一样,迟疑又不确定地浮着,恨不得能抓到什么牢靠的所在,他问,“当年昆仑君,不是就涅槃失败了吗?那这又关江度入魔什么事呢?”
玉兰起了精神,眼中也顿时起了火光:“是啊,都有他。”
自成意还未被封龙神尊供于天界浮念殿时,玉庄就已和月舟同江度交好。
而后玉兰被接了过去,他们几个更是天天呆在一处,形影不离。
若非天族后代,则登神成仙必要有个出处,可玉庄鲜少提及自己出身,只知道他曾经是人界某个王朝的皇子。
是富贵锦绣的命,是悟道清净的心。
“要不你还是联系过天帝再做商量吧。”土生快把自己脑袋揉皱吧了,越发理不清。
“我要能找到他,我还用得着在这跟你废话?”谢逢野道,“你当我们龙族是什么奇怪的东西,生来就会有什么分不开的契吗?”
“尊上。”梁辰忽地出声。
谢逢野看过去:“怎么?”
“凤凰族有。”梁辰沉声说,“旧经有载,凤凰一族有玄羽专护心口,名为长相守,遇愿与其长相守之人,则取下融入彼此命数,也就是,此后二者命向一处,若是分开,则凤凰不全。”
起初,谢逢野还琢磨了片刻。慢慢地,他面上眉眼尽数都沉了下来:“你是说,若是长相守被用了,那么,若有人想要取凤凰的命,或是……”
冥王殿喉头一紧,竟是没能说完。
沉寂中,玉兰牵住他,补充了剩下的话。
“或是,有人想要取凤凰心定之人的命,就一定要同时杀了他们。”玉兰忽地苦笑起来,“月舟涅槃不成,可命数中仍有此劫,被他人取走则为重生之门,可若要强取此劫,就定要害月舟性命。”
土生这次总算都理清楚了,是以开口时声音抖得没了章法:“那就是,若有不可对抗的存在,非要取月舟性命,江度他,他就去一个地方,离月舟越远越好。”
若是三界还不够大,就去创新的地方,只要离得越远,月舟就越安全。
“所以他入了魔,生生在三界之外撕了裂口,成了魔境。”玉兰的眼眶瞬时红了,他无助地看向谢逢野说,“所以,当年你们才能定下那般至死不渝的契约。”
当年浮念殿,霜树映着明月光,江度和龙神成意,为了护住自己所爱,设下命契,非死不得破。
龙神成意用殒命来换取等待机缘的时间,江度为了月舟堕仙入魔。
奈何因缘际会交错,故人甘愿自入穷途。
“他要禅心,他就杀了你,可没想到你临走前把护体金莲留给了我。”玉兰声声泣血,“护体金莲上有你的残识,他知道我迟早会晓得你能回来,当时的我更放不下对江度的恨意自裁,所以干脆创了天道,好留待他日。”
“后来,我把参归给了你,再度劫时为了破开我之前设下的阵法,他又去找银立挑唆我,让我去用兵刃割祖母头发自破法障。”玉兰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可银立最终没有背弃于我,甚至自毁于歧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