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度那缕神识被困于法鼎中,闻言只是轻笑:“你不会做这样的事。”
没承想,谢逢野手已捏诀,指尖灵光流动:“你别总把我看做那个龙神。”
灵光缓缓注入骨留梦。
谢逢野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就喜欢看往业,我呢,比你们所有人的想象中,素质都还要高些,又还要低些。”
江度在法鼎里狠狠挣扎,却让谢逢野更得意了,他甚至还宽慰道:“有什么不能看的,当年我情劫如何,你们不都看过了?”
“你把骨留梦给我。”江度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说这句话。
谢逢野刚要笑他,却听他说。
“我把柴江意当年离开时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告诉你。”
第96章 惊恨
一时间姻缘府中罡风大作,吹得各扇门窗砸响之声不歇。
谢逢野却在这吵闹之地,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
玄色衣摆被狂风扯起再落下,他一手握住回霜肘部微屈,一手还在往骨留里注入灵力。
而江度正死死地按着那只手,抬眼瞧过来,眸光赤色一片。
谢逢野就是看不惯他这幅游刃有余又明目张胆的自暴自弃,这才用往业做威胁来激他,如今这个情状,激是激到了,就是……
“人都在我这里,我需要你告诉我?”
谢逢野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漏风才听错了。
时至今日,江度还想用百年前那场情劫来威胁他。
笑话。
他居然还敢当面提这件事。
“事关生死。”江度半步不让,“你当真不想听?”
谢逢野也发起狠来,凉凉地送出一抹笑:“魔尊当真热心,自己都火烧屁股了,这么肆意进我幽都不说,为了抢个骨留梦,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又转头来关心我和玉兰?”
他恨声问:“答非所问。”
“我问你为何非要入魔。”谢逢野嘴上是这么说,实则指尖早已收着力,毕竟,此刻若是贸然被拉进江度的往业幻境之中,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一丝丝赤色灵光缭绕,落在江度眼中却成了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他怒视着面前的冥王和月老。
却让谢逢野瞧愣怔了片刻,他从未见过这般狠戾的祈求。
他也想不明白,江度在怕什么。
“你把骨留梦给我,趁我们还能面对面说话。”
偏偏冥王不是个嘴上饶人的,如此点火良机有怎能错过?
“你误会了,若非为了老怪物,我也犯不上跟你在这废话。”谢逢野顶着江度要吃鬼的目光威胁性地把指头往前戳了些。
“我最后问你这一回,为什么入魔?江度,你告诉我,此后即便刀兵相见,也不用再做故人。”
“那么多年了,你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欠着个解释吗?”
江度说:“事已至此,何须多问。”说罢便转头去看玉兰,却看得谢逢野鬼火非常。
他立时侧身一步挡住江度视线,手中再用力几分:“你还去威胁玉兰?”
这么一扯一拉,双方都不肯松手,如此境地之下,离彻底借骨留梦打开江度的往业幻境只差临门一脚。
“那我换个问题。”谢逢野盯着江度,不肯错看对方半分神色,“你入魔不就是为了毁天灭地吗,嘿,当年那阵仗多厉害,上下三界你都要拿来殉道,如今我正式叫你过来打一场,你却死活不露面了。”
“怕了?”
江度没再露出更多破绽,只是问:“难道你觉得能打赢我?”
谢逢野已然气得牙痒,此刻更是五脏六腑被怒火灼得张口就能喷火:“大不了就再死一次!又不是没死过!”
大抵,冥王殿尤其喜欢大肆宣扬自己和曾经那个装模做样的龙神不是同一个神仙,但他自己清楚,当年所有缘数都是他,要好的挚友,浮念殿外的霜树星辰。
他们能有当年相谈深交,都是重情重意之人。
有些背叛,即便轮回几世也是深埋在骨难以忘怀。
对于江度,与其说是恨,还不如说是愤来得要更为贴切些。
此刻当面锣对面鼓,撕破了脸讲话,说的全是满腔怒火。
江度掌下稍有泄力,一界魔尊忽地成了个才学会说话的娃娃:“把骨留梦给我。”
他越是这般,谢逢野就越气得太阳穴突突乱撞:“你这会软气下来还有用?你上次不杀我杀得挺顺手的吗?”
“谢逢野!”
这次却是玉兰先喊了出来,谢逢野猛地回头开脱:“我就气急了……”
他话头猛地一停。
玉兰身后,在那层层禁制之中,飞来一张灵笺,一路顺当,全然没有被阻拦过的迹象。
那是冥王禁制啊……
每每谢逢野以为自立法障无人能破的时候,青岁和老怪物就喜欢这般让他丢面。
无人回复的灵笺总算传来消息,故人字迹银钩铁画意在风流。
【你不能杀他。】
言简又意赅。
月舟递来的灵笺,连性子都像他。
先是浮浮绕绕地在谢逢野面前打了个转,又灵动地翻了个身,掉头去给对面的江度瞧,却见字迹动若游龙,谢逢野没瞧清写了什么,但江度在见到的那一瞬就绷紧了身子。
力道使然,最后那一丝灵力被彻底注入骨留梦。
往业幻境被彻底打开,周身景象正如流沙般消逝,浓黑在后显现,潮水一般地奔涌而来,将谢逢野和玉兰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