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物什它只认戴过自己的人,若非如此,我干脆当场剖了肚皮取出来给你!”
“你说什么?”谢逢野紧着眉松开他领口。
司危止求证一般看着土生一眼,羞赧着商量:“我现在给你剖一个?”随即又自圆其说一般,“但我不能保证能剖出什么。”
谢逢野:“……”
已经说不上来今天第几次对这玩意沉默了。
“他说找一个之前戴过的人。”
成意是直接穿门进来的。
他神色不明地在谢逢野身边站定,垂眸往司危止肚子上扫眼看去,又自我纾解一般重复道:“我可以。”
司危止乍听见有人进来还不愿意配合,却在瞧见来人是玉兰之后瞬时消下所有脾气。
之前还拽得二五八万的人,眨眼间笑如春风和煦灿烂。
换脸速度之快,谢逢野叹为观止。
“认识?”
“当然认识,姻缘府成意上仙,不世天上还能有不晓得的?”司危止反问道,又奇怪冥王这个态度,“你挡着人家做什么?”
谢逢野懒得跟他解释,偏头问:“真的可以吗?”
声音温和得像换了个芯子,司危止面上愈发疑惑。
玉兰点了头,语调比先前更坚定:“我可以。”
谢逢野默声而立。
他就是因为太明白这枚扳指对玉兰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才要如此发问。
但人唯有自渡,当年那场浩然大劫既成,已是玉兰难以忘怀的噩梦。
他只有自己走出来,但谢逢野一定会陪他。
况且此事关系月舟,他更没有耽搁的余地。
当下还是先把那骨留梦取出来才是正经。
谢逢野思绪回神,才看见玉兰正微扬着脑袋看他,眸中尽是问询之意。
这是要人答应才肯做呢。
冥王殿一愣,才莞尔笑开,安抚般点了头:“那就辛苦你。”
何时月老要做什么还需得到冥王的首肯?
司危止瞧得奇怪,狐疑着投目光去看司命,却见对方面上一态习惯。
好怪。
玉兰取的时候手掌距离司危止腹部还隔开了半掌距离,过程顺利非常。
谢逢野想象中司危止皮开肉绽肠流一地的画面也没有发生,他这身龙袍玄红做底滚着金龙,玉带缠腰。
净色灵光便是从他玉腰带处缓缓地升腾而出,只是中途同皇帝服制上面那些龙纹祥云纠缠拉扯,叫人看了极其不爽快。
最后成意修长手指稍拢,便捏住灵光成了骨留梦。
那扳指果真如司危止所言,会极其眷恋曾经戴过自己的人。
不论是江度的疯魔行径,还是当年玉兰拿了这枚扳指之后的事。
此刻回忆如潮水般覆来,他又拿着这枚扳指。
谢逢野没由来地眼皮一跳,心慌作祟,他有些着急地朝成意伸出手:“让我收着吧。”
“嗯。”成意也不多说明,轻轻将扳指放到谢逢野掌心上。
看得出来他在竭力克制,可肩头的轻颤和喉口没能压抑住的低叹骗不了人。
“取出来的时候我按照他们司氏的法子试了,月舟现在还在白家,万州那块地界如今有白家姐弟在守着,且白玉春他……”
成意提及当年好友,眸中攀上痛苦神色,顿了话头。
谢逢野没有再开口,静静地等他。
半晌,成意接着说:“白玉春之后还无动静,江度定然知道是月舟在守着另一枚骨留梦,若是要见,或是想见,定然一早就过去了,若是他过去,月舟如今也不会继续留在白氏了。”
玉兰目光描摹着那扳指,像在看一段尘封已久的梦。
话音轻哑,尽量平静地说起那年匆匆而过的风。
“嗯。”谢逢野只是低低应了他一声,随即拇指按到那扳指上释放灵力,给这截骨留梦加了禁制。
如今即便无人佩戴,也不至于叫它又再次消失,也能顺着这物件探查到月舟所在,大家都能安心些。
“那我们……”谢逢野正要转换话题,忽地扭头看向司危止,“成意在不世天的时候,都用面具遮脸,鲜少以真面目示人,你如何知道他长什么样?”
司危止莫名其妙地说:“自然是因为我有私事去求过成意上仙,所以认得。”他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变换,“对哦,成意上仙有恩于我。”
谢逢野不疑有他:“哦。”
正要抬手撤阵,把司危止的记忆封上,让他接着做这个人间的皇帝。
“等等!”
自骨留梦被取出之后,司危止已然在旁边被晾了半晌,眼睁睁瞧着面前一鬼一仙眉来眼去半天,被这么当头一问更是愣怔起来,所有疑惑瞬间爆发。
他低声喃喃:“月老,冥王。”
然后高声惊呼:“月老!冥王!”
最后想也不想地破了口业:“我操了!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扬言要杀了月老的冥王吗!?”
这话真情实意做不得假,就是问得极其不合时宜且相当后知后觉。
都聊这大半天了。
土生:“……”
谢逢野更是回答得厚皮赖脸:“我不是。”
他已经不是那个混账冥王了,自然不是。
可惜司危止理解岔了意思,他以饱含千言万语的目光看向成意,再开口,竟带了些壮士断腕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