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野气结:“那你少说话,不要随便做决定,更不要弄这些姿态来引人生疑。”
他已然算得上十分有耐心了,可惜这树妖似乎没有半点眼力见,还敢开口发问:“我做什么姿态了?”
“他不会像你这样腆着脸来碰我,更不会做这些亲近姿态,而且,你既知我是冥王,就该心里有数些。”
成意懂了:“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听你的。”
顺着话说就行。
怎么样都可以。
谢逢野听得脸皮一紧,竟没能接着教训下去,只是神色奇怪地凝着人。
成意试图去理解他目光里的的深意,没能弄明白。
他说话时习惯地去看冥王眼睛,却不知自己如今这般样子,从下而上仰视,便是清潭晃着水光,投去一方清澈。
唇红齿白的模样乖巧不已。
魂牵梦绕的脸就在面前,正乖乖地抬头看他,能感受到呼吸浅浅拂面而来,甚至眼一低就能看见下巴和嘴。
谢逢野毫无出息地僵住了。
他下颌绷紧到极致,送出浅浅的磨牙声。
只觉得眼前一黑,见到深渊中一棵桃树疯长,花叶繁茂映光,绚丽得脑袋晕乎。
谢逢野面色奇怪,成意瞧得莫名,正要出声发问,忽地眉目凝霜,眸光瞬时凉了下来。
他看见冥王身上溢出缕缕细烟,再轻柔不过地绕着他的身子舞动。
这是妖仙白氏的魅术。
怕是进幻境之前就种下了,却不是现下因何事被引出来的。
不知冥王神魂被拉扯到了何处,他不好轻易动手。
成意指尖已凝着灵光,轻声喊:“冥王?”
谢逢野正被遥遥扯入一渊深崖之中,隔水相望,桃花灼灼。
许多声音在他身畔响起。
“柴江意不就在你面前吗?你看看他,他的嘴巴,他的脸,他的身体,不是你朝思暮想的吗?”
“他敢离你这么近,你还做什么虚伪的克制?”
“都找到了人,为什么不和他在这里长长久久下去?”
“他那么脆弱,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身后有别的动静,漫无边际的黑崖稠水之上,一抹身影泛光踏水而来。
是柴江意,是谢逢野从未见过的柴江意。
他轻衫单薄,散发如墨,眼角却带着勾人的绯色。
白皙的脚带出步步水声,黏黏腻腻地踏着谢逢野的理智,他轻轻抬眸看过来,递送动情春潮。
手指从袖中探出头来,轻轻绕上腰间的带子,缓缓拉扯,像雪融时浓白渐消,要露出下面脆弱细软的花枝。
已然看得见一横锁骨,弯若玉勾。
他唤:“逢野,谢逢野。”
唇启唇合,口中一点红舌带着无边诱惑。
谢逢野的额头鼓出了青筋,表情也逐渐可怕起来。
周身的水也变得滚烫,像是要沸腾起来,生生熬干他所有克制。
话音嘈杂,各式荤话入耳,他听出了一身热汗。
这是很要命的,他哪里有过经验,甚至连手都没好好牵过。
谢逢野口感舌燥起来,喉结滚动着,只觉得有股烫意顺着脊背蔓延,再从脑门顶烧到胸腔,酥酥痒痒地又滚到了腰下,叫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就在他快要迷失时,一声清响闯了进来,带着清幽凉意,像是禅意钟声。
“谢逢野,醒过来!”
谢逢野猛地睁开眼,却不防瞧见面前的树妖,他根本抵挡不住江意的脸。
这会见了,难免联想到方才那画面,险险地又要怔然起来。
好在树妖不会做那……做那诱人姿态,而且眼见他眉心皱起几痕淡纹,目光停在了一处不可言说的地方。
“你……”
谢逢野低头去看,自己两股之间正突兀地支起一块,带着些倔强的威风凛凛。
“……”
几片雪花欢快路过,甚是喧嚣。
白氏魅术了得非常,若是提前察觉还好,可既已中咒,冥王就再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了。
他看起来很痛苦。
成意瞧得眉紧,细细探过之后没再见到魅术的影子,心中还是不确定可有残余,他刚微微朝前一步,就激得谢逢野猛地吼了出来。
他脖子上炸出骇人青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说了,别碰我!”
”我不是……“成意碍于不能在他面前大施法术,他本该没有多余情绪,却在此时不知为何,隐隐生起烦躁来。
成意在生气,气那只狐狸。
他压着火气舔了舔嘴,要做解释。
这个动作彻底点着了谢逢野。
他高高扬臂,在成意脸上迅速地投下一道阴影,随后重重地响了声。
“啪!”地一耳光炸开在这个清晨。
谢逢野打得自己嘴里翻腾咸腥,才将满腔失落同嫌恶打下去。
他在厌恶这样的自己。
天光彻底亮了,照在他身上,像是在照一块裂缝纵横木板,专门往那些伤痕里头钻,叫那满腔心酸无处遁形。
连人都找不到,他还敢想这些,他还敢有反应。
他真是……太糟糕了。
成意看呆了。
他垂眸,长睫盖下眸光,再默默退后了几步:“我不碰你,别打自己。”
*
“脸怎么了?”
饭厅里,柴江书凑到谢逢野脸前,两横柳眉皱得厉害,“又去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