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牧点点头,但他还是忍不住道:“能熬点有味道的吗?哪怕多撒点糖啊。”
不怪他如此纠结,实在是在上个世界里喝的白粥太过寡淡,跟喝白开水似的。
黏糊糊的一团在胃里沉积时,他只有一声又一声的干哕为之作伴。
痛楚掩埋在内心深处,一时间,无法及时开口,深情呼唤。
老婆婆当然不知道他内心的小九九,见金主点头示意后,就跑去院里的深井处,打了一桶水,呼哧呼哧拎进了厨房。
高牧小声道:“不是刚拎了两桶水吗?这么快就用完了?”
村长这才抬眼回他:“那些水已经用来淘米跟洗衣了。”
这就是高牧没办法理解的另一点,是院落里的深井没水吗?犯得着去外面的山里带水?
而且据他所知,他们的村落距离山上的活泉,可是有很长一截山里要走。
他没问出口的问题在苏以的心里同样出现了。
院落深井里的水……是不能吃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除非全盘否定,否则难以抵消。
老婆婆先是给自己的丈夫端了一碗白粥,又折返到厨房,陆续端了三碗出来,盛在碗里,全都是满满当当的。
高牧没有急着喝上一口,疑惑促使他盯着村长面前的白粥,但村长似乎跟个没事人似的,毫不在意端起后,喝了满满一大口。
高牧放了戒备,也开始小口小口地往胃里造。
苏以从始至终没有多大的反应,但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无意间看到了村长对自己妻子使去的眼神,没有多大的情感波动,似乎只是无意间对视上的一眼。
但心里的感觉实在强烈,他没法忽视了去,毕竟他这人有个毛病,越是不安的预感越易成真,乌鸦嘴放在他身上,无论何时都不为过。
老婆婆没有言语,只是笑着回应了去。
高牧过后,姜牧也吸溜着喝了两口:“好甜。”
在村长接着扫过来探究的视线里,苏以干脆也抿了一口,液体滚进咽喉后,其味道也确实如姜牧所说,有点甜了。
为了掩人耳目,苏以确确实实咽了些下去,但他只喝了一口,就将粥推到一边,嫌弃道:“太甜了。”
他的神色切换过于自然,村长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他那双如做贼似的眼珠转了一下,悄悄收了回去。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也不知是不是高牧的错觉作祟,他能敏锐感知到村长对他们的敌意降了许多,似乎还夹杂了一点……幸灾乐祸?
他想到苏以前不久递过去的一大笔钞票,心里叹了又叹,这果然就是钞票的魅力。
不仅仅是村长,换做是他,也会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赚翻了好吧。
于是这位大聪明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将自己说服了个通透,完全没留意到村长眼中的,一丝几欲要漫出的杀意,只是眨眼功夫,一闪而过,情绪收敛过于顺畅,快得如同错觉一般。
村长拄着拐杖出门时,还不忘对着院落里的他们道:“我们村里有个规矩,每天要及时参拜祠堂里的娘娘,才能消灾低难,你们既然来了我们的村子,自然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这下神经大条的人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是不是在……威胁我们?”
苏以走出门后,轻飘飘回复了句:“你才看得出来?”
但高牧的脑回路跟正常人明显不太一样,它只略微动上一动,很快得出结论。
“难不成是钱没给到位?”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就见走在眼前的苏以突然加快了速度,那大长腿迈的,他险些没能跟上。
他牧哥对此结论不发一言,但他同样与苏以如出一辙,步伐加快的动作出卖了他。
高牧在苦哈哈的追逐战中,又一条结论横空出世。
不是……他就这么……丢人吗?
祠堂里,恰好与琳娜女士迎面撞上。
高牧左右观察一番,没见到熟悉的身影后,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娜姐,另一位人呢?”
“还能怎么?”琳娜抱臂道,“被鬼吓坏了呗?”
那一刻,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凝固,安静沉淀下来。
高牧吱声都不敢过大:“真假?”
“假的。”琳娜一口回绝,“她就是晚上被床板咯吱咯吱抓挠的声音吵醒的,恰巧睁眼时,天花板上滴出血而已。”
高牧光是听着,就顿感揪心:“仅仅是而已?”
琳娜当场跟他演示了一波,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因为该状况我昨晚也遇见了,只不过折磨的方式不尽相同,她就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不停尖叫着,还时不时从床底伸出厚厚的发丝缠绕攀爬在我身上。”
“不过也好解决,因为能摸到真鬼,她揪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床底拖了出来,打一顿就老实了。”
她说着,顺带评价了下隔壁屋的行为:“不过就是个开胃小菜而已,就被吓得六神无主,没出息地缩在墙角,一大早还冲我百般诉苦的那位,简直没出息得很。”
高牧听得惊奇不已:“姐,你觉得……我有出息吗?”
反应过来嘴永远比脑子快,只是覆水难收,他就这么半带期待,半带怂气地等着回复。
琳娜只瞟了一眼。
“还行,有点出息,你好歹会跑。”
高牧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让你贱,你就不该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