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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他也曾想,到底是不是来谢家,来谢家是不是为了看他。
    他也曾想,生死有命,与他无关。
    可惜灼烫已久,所有一切火轮倾转,天火乍泄,然后日日夜夜,永不安宁。
    谢渊玉觉得自己累极了。
    这些从未见天光的字眼带着他的温度和清醒一并而出,他感受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冷和困倦,这种毫无方法躲避的冷让他想彻底睡去,他妥协般的闭上眼睛,只想沉入黑渊一般的深眠中。
    然后,他恍惚中又听到了声音。
    像是很久很久之后才传入耳中。
    楼津压在他身上,伸手去扯他衣袍,阴鸷的语调跋山涉水挤他耳中:“谢渊玉,你要是敢睡,我现在就艹了你。”
    第063章 纠缠不休
    天气炎热得树叶都卷起边打褶,蝉撕心裂肺地叫喊,身上伤口在钝钝发烫,一切都搅得神志不清。
    谢渊玉脑子开始混沌,唯独被压倒在地时脉络还跳上一跳,在楼津嗓音传到耳中后,仿佛一把火被人用湿草压住,数股青烟盘旋而上直冲脑门,他浊浊地吐出一口气:“你——”
    竟然被硬生生地气醒。
    楼津单手撑在谢渊玉上方支起自己,另一手还扯着他衣袍,他垂睨着身下人,眸光里有分阴鸷的柔色,见人清醒,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我怎么了?”
    他突兀地笑了一声,似是想起了什么,拖长调子:“我要是没记错,你还说过‘拭目以待’这句话。”视线下瞥,眸中收拢过情形,兴致盎然地开口:“现在此番情景,没想到吧?”
    谢渊玉:......
    他闭眼,语气很轻:“没想到。”
    楼津唇角轻微地扬了一下,他手掌沿着对方衣袍探了进去,避过伤口,掌心缓缓下压,看模样是琢磨着从哪里下口。
    事实上,楼津也确实认真地思考要不要啃一口,毕竟谢渊玉虚成这样的时候也不多见,机会向来稍纵即逝。
    他舌尖抵过牙齿,手缓缓地往腹部下滑,眼看着要解开裤子,谢渊玉一下子睁眼,眸中浸着清晰的震惊:“殿下!”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激的,声音比刚才都要大上几分。
    楼津曲指勾缠住细细的腰带,就那么随意地一捻,鸦羽似的眼睫抬起来:“嗯?”
    似乎还疑惑对方为什么叫他。
    谢渊玉手掌蜷紧又松开,额角都是突突地跳,他稳住嗓音:“这种情景,殿下真能下得去口?”
    幕天席地,天灼蝉鸣,一方窄窄的覆着灰尘的石壁,两个从大水中死里逃生的人,还都虚弱,别说身体能不能有反应,这时候起色心都得叫一声壮士强悍。
    楼津静静地凝视了谢渊玉几息,对方脸色苍白,泥水在脸上干涸结痂,浑身也脏,但那双眼睛却很出彩,似宝石装在落满灰尘的盒子里,他舔了舔唇,笃定开口:“能入口。”
    谢渊玉:......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嗓音很轻:“我不行。”
    似乎在忍着痛,他呼吸的时候胸腹上肌肉在绷紧,缠着伤口的布条微微松垮,露出粉白的伤痕:“殿下到一半,我就得昏过去,要是三日无药,我就会高烧死去。”
    楼津眸中骤然迸出一道刀刃般的寒色,外间石壁被晒得发烫,他语中却淬了一层令人胆寒的冰霜:“你不会死。”
    他伸手摁住谢渊玉肩膀,手掌钳住对方骨骼皮肉,直直看进对方眸底,目光沉得似昨夜的雨,一字一句地道:“我不会让你死。”
    这几个字一出口,空气一静。
    楼津慢慢地松开掌心,发白的指甲缓缓涌上血色,凸起的血管重新贴在皮肉,他一点一点地松开对方,一寸寸地抬起手臂。
    待手掌彻底移开后,楼津好像突然没了兴致,他意兴阑珊地往周围一滚,无所谓地躺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盯着头顶。
    因为他不想谢渊玉死,所以他拽着羊浮囊跳下水。
    因为他不想谢渊玉死,所以他死死拽住对方漂了一夜。
    谢渊玉闭了闭眼。
    仿佛是一记重锤擂在心脏,在这样的一瞬间,全身血液都在逆流,他只能听见自己鼓噪激烈的心跳声。
    谢渊玉眸中一抹色彩滑过,他几次张了张口,唇边浅薄的话语却没有泄出一分。
    他自认也读过几本书,不算嘴笨舌拙之人,此时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述自己恰若飓风刮过的心跳。
    楼津半身躺在阴影里,自腰腹处形成分割,他神色漠然:“你那么聪明的人,在我跳下去的时候就窥见了我所有心思。”
    早在入水的一刻,谢渊玉便看破所有,他们在这里凝视对方的时候,彼此间都心知肚明。
    他清楚了自己心思,谢渊玉知道他清楚了自己心思。
    楼津伸手盖住眼睛,突然道:“你知道我会对你心软。”
    就像刚才,要是还在望州那几日,谢渊玉绝不会说自己会晕过去一类的话,因为知道这些理由没有任何用处。
    谢渊玉默然片刻,嗓子绷得发哑:“殿下......”
    楼津又笑了一声,他眉间压上几抹阴影,短促的笑意和微勾的唇角染上几分深意:“你昨日去找任老爷谈话,你们达成了什么?是因为族中有人是大官吧?你在望州笼络了多少官员?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会把宝全压我身上?就那么笃信日后我一定会登基?”
    所有的质问在这一瞬全部倾倒,之前一直被刻意忽略的东西摆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