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指插入发中,向上撩起,重新露出张精致面孔。借动作掩映瞥一眼余回,亦在他眼中捉到柔和神情。
面具戴上他脸,却忘记将眼神一并伪装。向南珺垂头,悄悄笑过,再抬头时又已藏得无踪。
船在此时泊岸。黎耀文手腕轻甩,余回头也无需侧过,只用余光,便精准接下抛来的车匙。
向南珺读懂这一套无声动作,心知余回要担起车黎耀文返屋重任,一声未出口的告别须在落船之前。
主人先行,黎耀文脚步已迈出去,向南珺和梁天宁自动闪身至一边。
余回同他擦肩而过,只留一个无声眼神:改日再会,亦或是后会有期。
向南珺望住并排离去的背影,心知并非一定要有一句告别,沉默最适合此时。
但他无法保持沉默。要讲出口、讲出声,这几日的相遇必须要句号都完美。
“余生,”他脱口而出,二人的背影一起顿住。向南珺心道糟糕,祸从口出。于是紧跟一句,“黎生,再会。”
黎耀文闻声转身,眼尾许多玩味,眼底暗下一些:“当然。我们应该还有好多面要见。”
【作者有话说】
黎耀文:....你俩要不要直接当我面领证啊?
向南珺(点头):好啊好啊!
梁天宁(把人拉走):我紧拦慢拦拦不住你怎么还赶鸭子上架???我同你讲要不是几十年前我爷爷让着你爷爷,宜家港市就不姓黎喇你知唔知啊?
第53章 改.“殷勤太过,当心输满盘。”
黎耀文留下这一句,同一行人浩荡离去。向南珺不急着走,依旧趴住游轮护栏,目送黎耀文那辆迈巴赫终于消失于码头拐角。
视野重归空空,而后才意识到,他叫住余回的那一声称呼,似乎不那样简单。
余生,他的本意是同余先生这样的称呼划等号。却因为少了一个字,意义天差地别。
余生。简简单单两个字,讲出婚礼现场宣誓的气势来,像是要把自己的未来都许给眼前这个人。
余生,余生。
余生我可不可以拥有你,你不要再同别人并肩一起,来我身边,与我共行。
好在除他之外,无人觉得这一声称呼有什么不妥。
向南珺长舒一口气。并非他故意,起初是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余回。叫起名字,他总是觉得简风更顺口。阿回,那是那些少爷叫的名字,在陌生人眼里,他们还没有熟络到那种地步。
刚刚叫黎耀文一句黎生,够疏远也不失礼貌。既然要在人面前保持距离,不如称呼也保持一致。
便这样叫了。
陌生脸孔接连下船,直到无人再行,向南珺同梁天宁走在最尾。
梁天宁先他一步:“走喇,车你返屋。”
“manda呢?无需你送?”向南珺跟在身后问道。
“你是我车来,送佛送到西,当然要再车你回。”感受到身后两道目光不曾移开,梁天宁讲笑道,“我的gt不入大小姐的眼,manda有她姐妹的阿斯顿马丁车回。况且同你一东一西,都不顺路喇。”
轮到向南珺心情爽利,笑他:“我早讲你有幻影不开,成日揸辆低调gt,早晚要遭嫌弃。”
gt启动,载向南珺驶离码头时,他回望一眼。那艘挂在黎耀文名下的庞然大物,正安静泊靠在岸。
他方才恍然想起,登船首晚在pub企图将他拦住那几人,后来再未见过。
或许是有事在澳岛落船,便未再返嚟。
他这样以为。
向南珺一周未与余回联系。这周课业不忙,他有数次机会可以独自前往画廊,却都被抛至脑后。
这已经是他不知第几次在课上开小差,拿起电话又放下。梁天宁终于看不下去,开口讲:“实在惦得紧,就传讯过去喇。横掂是他应你在先,怎么就这么纠结。”
不说还好,这样一讲,向南珺反倒干脆将电话倒扣于桌上:“是啊,明明就是他先应我,凭什么要我先传讯他。”
“就凭是你想追他,不是他要追你啊。都一周无音讯,要不要找面镜给你睇下,你现在是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啊?”梁天宁睨他一眼,说尽扎心话,“非要我讲明,不怕面上挂不住?”
向南珺索性不再做声,横竖梁天宁不是第一次拿他的心事打趣。
电话屏幕在此时亮起,不久前才被二人反复念起的主角竟主动传讯过来:「这几日不在港市,等我返嚟同你去取画。没自己一个先去吧?」
向南珺将电话藏至桌下,敲字回复:「没有,但是以为你忘了同我之间的约定,刚刚都已经在考虑要几时去喇。」
「又在发脾气,向小少爷?」
向南珺敲得手指都痛,为口是心非付出代价:「哪敢。」
「应过你,不会爽约。」
「你人在哪里啊?几时返嚟?」
这样问多少有些越界,似查岗。可他同余回又偏偏还来不及发展出任何暧昧关系。
接过吻而已,路人都可以,他还不够格拥有过问太多私事的权力。
更何况亲吻也不多次,理由更多几分苍白。
却不想另一端并不见被冒犯的不耐,有来有回答他的话,讯息回得都不多几分耽搁:「在拉市,两日之内飞返。」
怪不得几日无音讯,原来悄无声息就到大洋彼岸,于亚美利坚的土地上豪赌一场。同谁前去,不言而喻。